石越却笑道:“还是二叔和伯父说得是,这事且不急,棉花谷雨下种,大暑立秋摘实,也不是说差等立办就的事情,先吃饭吧。”
唐甘南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毅夫你知道什么,子明侄儿不是池中之物,他知道的东西多着呢,你认了这个兄弟,是你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情。”一句话把众人说得都笑了。
但是毕竟是心里想着事情,一顿饭众人三口做两口的吃完,早有仆人把茶端上来。众人却都不约而同的望着石越。
石越吩咐了文房四宝伺候,方爽声说道:“这木棉花本来不是中土之物,今日种植,主要也是在崖州及岭南,松江一带,中原虽然也有,但是毕竟较少。而且用来纺纱织布的更是极少,主要不过用来放在被子里面,衣服里面,为保暖之效。但是依侄儿的看法,这棉花的用处,主要还在于纺纱织布。其比之桑蚕,无采养之劳,有必收之效;比之苎麻,免缉绩之工,得御寒之益,可谓不麻而布,不茧而絮……”
长篇大论之后,便把之前在王祯的《农书》中看到的棉花的种植方法,以及黄道婆的搅车、椎弓、三锭脚踏纺车等细细讲来,说不明白,他就随手折断一根筷子,沾了墨水在一张纸上画了起来,虽然画工实在不敢让人恭维,却也能略具形状。这样足足说了有半个时辰。那唐棣等人倒还罢了,桑俞楚和唐甘南却是深明其中关键的,此时听石越一一说来,两个听得又惊又喜,知道一宗大大的财富送到了自己手上。
说完之后,石越生怕自己记忆有误,又说道:“这些东西有些小侄也是凭空想像而来,因此还须找一些有经验的纺户、木匠,让他们依着这图纸反复试验,方能成功。若仅依我这图纸而作,只怕只是纸上谈兵,误了大事。”
桑俞楚捋着胡须,乐呵呵的笑道:“贤侄不必过于谦逊。凭贤侄这个想法,已是巧夺天工了。便有一点点不当,也能解决。你方才说的确实是老成之言,这个冬季我们就可以找人试制你所说的机械,明年开春,我亲自往松江一带收购棉花,招收纺户。”
石越见他这样安排还算妥当,又说道:“据说这些法子,崖洲夷人女子早就会了,如果有什么差池,可以着人去那里花重金买几个夷人女子来,两相补益,可保万无一失。再有,小侄另外还想到一种机械,但是只是粗具模型,这里先不说了,若是二叔和伯父看到有什么能工巧匠,不妨请来见我,我和这些人细细说个端详,如果能够成功,则这几种机械亦可以不用。”
这时节唐甘南和桑俞楚对他已是十分的相信,当下连忙点头答应了。
将这件事情做完后了,石越算是深深的出了一口气,他的万里长征,终于走出了第一步。想了一想,他又对唐棣和桑充国说道:“毅夫、长卿,你们可先去书房,等下我还有事情希望你们帮我。”
二人本来一向挺敬服他,此时见他吩咐,答应一声,便起身而去。桑梓儿仰着头问道:“石哥哥,我有什么能帮你吗?”石越笑道:“当然能,这样吧,你也先去你哥哥书房等我,好吗?”桑梓儿甜甜地应了一声,笑得花一样的去了。
唐甘南是老狐狸了,此时见他支开三人,便咪着眼笑嘻嘻地问:“贤侄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石越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我听说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二叔和伯父要做这些东西,所请的人,一定要能保密才好。否则流传出去,钱就赚不到了。”
唐甘南和桑俞楚相视一笑,说道:“那是自然的。贤侄所虑甚是。”
石越见他们早已想到这件事,便不再说什么,告了退往桑充国的书房走去。才走到大门口,却听唐甘南那笑嘻嘻的声音说道:“贤侄且慢走。”
石越回头问道:“二叔还有何吩咐?”
唐甘南望了他一会,笑道:“贤侄不是池中之物,蒙你不弃叫我们一声二叔、伯父,如果有什么事用得着我们两家的,只管开口。”桑俞楚也在旁微笑着点了点头。
石越闻言一怔,也笑道:“二叔、伯父尽管放心,你们不把我当外人,我也断不至于把你们当外人。”说完长揖到地,便往桑充国的书房走去。那桑、唐二人自在那里商议怎么样请纺户、工匠,怎么安排作坊等事不提。
这边石越和唐棣、桑充国却在商量另一件事情。
唐棣三人看到石越径直走到书案旁边,找出一本《论语》,随手翻得几页,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一个个都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一会才听到石越开心的笑道:“真是天助我也。”
众人越发的不知道他在捣什么鬼了。桑梓儿便娇声问道:“石哥哥,什么天助你也呀?”
石越拿起那本《论语》,朝着三人亮了一亮,嘻笑道:“自本朝赵普赵相公号称以半部《论语》治天下以来,《论语》便深受士子的重视,现在流传的注释却是汉代何晏的《集解》,网罗的是汉儒旧义,只怕离孔子之道相差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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