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昌啊,我给你和月生在法租界华捕房找了一个事,去做华捕。你们俩上午去汇丰银行找理查德协理,让他送你们去。”
“陆先生,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去做华捕我又不识字,还得受别人的气。我不想去!”
难怪陈世昌虽为杜月笙的师父,却一直籍籍无名。人一旦安逸了,就容易斗志消沉,沉溺于舒适之中。
“那好吧,我出门跑步去了。月生来了你告诉他一声,让他直接去,不用等我回来。”
他跑步回来的时候,杜月笙却一直等在那里。
“月生,你也不想去?”
“陆先生,这么好的差事是先生的恩典,我怎么会拒绝呢,我等先生回来,是看看先生有什么吩咐的。”
陆用之端了一盆水到院子,一边擦洗一边说:“你现在住在哪里?”
“在水果店里,晚上要看门的。”
“我给你点钱,去买几身衣服,另外在华捕房附近租间房子。”
“谢谢先生。”杜月笙也不推脱,将两百银票揣进了口袋里。后来才知道,这两百元他根本没租房子,而是投到他同门师叔的赌场里,吃股息去了。
杜月笙一生当中对金钱始终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他的名言是钱在存折上就是一连串的零,只有花出去的钱才叫钱。
他曾经在上海滩有那么多的产业,后来移居香港,临死的时候,遗产只有十一万美元。
吃完早饭,刚歇息下来。英国管家门神说,外面有两个法国人找你。陆用之知道这是理查德的朋友,来拿石库门钥匙的。
“请他们进来吧。”
进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法国人,带着一顶高高的法式帽子,手里拿着文明棍,后面跟着一名法国少女。
那法国人取下帽子,鞠了一躬,嘴里用英语说道:“陆先生,是汇丰的理查德让我来找你的。”
“我知道,你请坐,我去给你拿钥匙。管家,给他们上茶。”
陆用之刚起身,就听到法国人身后那少女发出一声惊呼:“陆先生!”
陆用之定睛一看,那少女将脸上的面纱卷了上去,露出一张不敢相信的脸。
“小麻栗,怎么会是你?”
却正是当年被林俊生绑回来送给他做女人的法国姑娘,因为她长了一头麻栗色的头发,陆用之便随口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小麻栗。
几年不见,小麻栗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道勒、道勒死了。”小麻栗嘴角一撅,眼泪便下来了。
“什么道勒?”哦,陆用之想起来了,自己当年见她一个人无聊,要了一条小花狗给她作伴,她每天和它形影不离。
“道勒被人打死了,呜呜。”
“这傻孩子,都几年了,还忘不掉那条狗。陆先生,你怎么也来上海了?我听理查德说你从广西来,又同法国人在边境打过仗,还姓陆,我就想,不会是你吧?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小麻栗的父亲介绍说。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是你们。来,小麻栗,站着累,坐下来慢慢哭。”
小麻栗扑哧一下笑了。
陆用之看到小麻栗,油然而生一种亲近感,这是他来到这世上最先和他相处的一个姑娘,在同一个房间睡了几个月,感觉就像兄妹一样。
“你现在会说法语了?”小麻栗惊奇的问。
“怎么样,还可以吧?”陆用之得意的说。想当年,在一起几个月,都是靠着比划、甚至画图来交流。现在回想起来,倒是觉得很值得回味。
“我也会汉语了,回到越南,我请了一个懂法语的中国人教我的。”小麻栗改用汉语说话,说的很慢,一字一顿的。
“哇,你说的很好,比我法语说的好。你们怎么不待在越南,跑到这里来了?”
“哎,投资失败了,负了一身债务,只能到上海来碰碰机会。”
小麻栗的父亲弗朗索瓦感叹道。
“我们家的橡胶园起火烧毁了,爸爸和人投资采矿也失败了。”
“弗朗索瓦先生,还得谢谢你当年相救之情。”
当年陆用之利用小麻栗敲了法国人的枪支弹药,后来自己虽然用计脱身,但弗朗索瓦也委托法国领事馆说明不再追究。
“那也是小女惹的祸。她回去之后,说你对她很好,没有受到一点委屈。还说你送她一条狗陪她玩。陆先生,你是个绅士。”
“小麻栗,是你准备给我当法语教师啊?”
“嗯,我来教你,我可是要工资的。我们家现在经济状况不好,每个人都得为家庭尽力。”
“嗯,不错,小麻栗也有家庭责任感了。弗朗索瓦先生,你有何打算?”
“理查德给我介绍了一份洋行的工作,当职员,跑街,先维持生活再说。”
“弗朗索瓦先生,原来除了在越南经营橡胶园、开矿,还做过那些事?”
“我跑的地方多了,当过水手,站过柜台、在非洲搞过贸易,欧洲几乎跑遍了。”
“弗朗索瓦先生,我现在和英国人麦琪夫人合作在做房地产。我们有个新想法,想涉足机器设备的进口贸易,正准备着手招聘职员,不知道你对这个有没有兴趣?”
“你是说把欧洲生产的机器设备进口到中国来?我以前没做过,但我想我可以做好。”
“那行,我正式聘用你为欧华机械贸易洋行的协理,这几天你就跑工部局办理开办手续。不过,你得有思想准备,到时候会整天出差的。”
“那正是我所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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