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大帐外一阵吵闹,胡语蛮声喧哗嘈杂,还夹杂着哭喊嘶叫。
“发生何事?”常虎臣厉声喝问。
亲兵急急跑进报道:“曳落河军营暴乱,申徒将军引兵镇压已经打起来了!”
几人大惊,连忙跑出帐外。
黝黑的天幕降下雪籽,北风呼啸,原野上的风吹得越发强劲,连夜赶制的熊阴校尉大旗猎猎飞扬。
曳落河蛮兵所住营地喧哗呼喊,兵刃交击的金铁声响混乱嘈杂,夹杂着胡语喝骂,判断不出局势好坏。常虎臣喝令亲兵备马,中军劲卒都是久经战阵,闻变不乱,披甲执兵出帐集结。一待主将召唤,百人骑队随即跟上,往乱起出飞驰。
蹄声落雷,曳落河蛮兵营帐独处一隅,为防蛮兵作乱常虎臣早有准备,将其营地独立隔开,周围营帐全部拆毁,上马跑出中军营后看得清楚。那曳落河营地虽是一片嘈杂,却未见乱兵冲出撕杀,施无量、沐天德等部兵马早已刀出鞘,箭上弦,包围营地四周,心中稍安。
驰到近前,施、沐二将迎上常虎臣马头,脸色俱是铁青,连忙问道:“怎样?可是蛮兵作乱?”旋又心中一紧,压低声音道:“你二人部下蛮人亦多,是否有所异动。”
“无妨!”施无量摇头将常虎臣拉到曳落河营地边缘,“施某既敢收录自有制约手段。况我部蛮兵多半有夏人血统,有些尚是夏人奴隶后裔,蛮子平日里视他们为半个夏人,并不亲近。其余大半也是叶赫由其它部族虏来的奴隶,绝不会为叶赫效死!营中出了何事,还是请将军自观吧!”
常虎臣策马走近营前,营帐中间阿莫迩挥舞着战刀,中气十足,领着二十名亲信骑士吆喝撕杀。听他号令的蛮兵还占上风,正将一个个叛逆蛮兵挥刀砍倒。放下心事,看了片刻,他问施无量道:“为何那些叛乱蛮兵身边每人都护着一名女子?”
施无量摇头不语,沐天德策马近前在常虎臣耳边道:“大人可还记得编组曳落河之时给了申徒将军五百蛮人女子?”常虎臣颔首点头:“不错,确有此事!那些妇人就是……可是为何?”这五百名蛮人女子是阿莫迩半磨半泡硬从他手里要去的,常虎臣只因曳落河是初次编练,一切求稳小心,才答应了阿莫迩。他心中有个计较,将蛮人编入北镇军中终究不妥,建曳落河,独立一营才是长远之计。为此对阿莫迩诸般需求从宽计算,诸营士卒还意见甚多。
“正是那些女子了!”沐天德苦笑道:“申徒将军设立营妓之法与众不同,一女配一夫,形同夫妻般分发下去。他营中规矩又极为严苛,百般折辱,短短数日,许多男女感情已是不浅。将军下令拔营东征后,申徒将军亦令营中士卒收拾行装,头一件事就是亲手斩杀枕边女子。那些反乱士卒就是不肯动手的。”他又压低了声音,象是自言自语地道:“先以女子抚慰,使士卒适应严苛军法,然后再下令士卒亲手斩杀身边女子,断去最后一丝妄念,阿莫迩还真好手段呢!”
“前几日由蛮人中补充士卒,夏人后裔和被叶赫部掳来的其余诸部男丁都被我等选走,申徒将军手中都是叶赫族人,与我军有灭族大恨。怪不得他,只是这手段也……”施无量不住摇头。施、毕、辛、曾四百户久经战阵,亲手杀死蛮人妇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俱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只是先诱使士卒与蛮人女子生情,再号令亲手杀之,种种手段实在匪夷所思!
营中杀戮已经接近尾声,不肯听从号令的蛮兵连同五百女子尽数被同伴斩杀。一个个杀戮过后的士卒浑身染血由营中走出,冰冷的提刀注视着包围营地的数百骑兵,毫无畏惧,眼中施放出森森的死气。
阿莫迩得意洋洋,小跑出营,倒头拜在常虎臣马前道:“大人!曳落河编练完成,全营剩下二百八十七人,个个都是能上阵蹈死,个顶个的勇士!”
常虎臣抬手冷冷道:“很好!出寨集结,此次东征你为前锋!”
“是!”阿莫迩欣然领命,带领三百蛮兵上马出寨而去,所过之处诸军无不退避,为其气势所慑。
施无量羞愧低头,翻身下马请罪,道:“申徒将军练兵之能末将不及也!大人命我二人同时练兵,末将虽得千余兵马,尚不及申徒将军部下三百人,末将惭愧,只是他这手段也太……”
“施百户何过之有!施百户所行为兵家正道,曳落河营训练的是野兽……”常虎臣瞪了一眼向他使个眼色,下马将施无量由地上扶起。环顾四周,不仅新编练数百轻骑,就是随他而来的精骑百人乃至施、沐、辛、苏诸人面上也都暗含惧色,纵声一笑,道:“况且,这曳落河军看来吓人,实则我军亦不怕他!”运上内力,声音广及营寨,数百兵马都听得清清楚楚:“曳落河可曾在迁北占过便宜么?”
常虎臣身后百骑都是军中精锐,北镇军与赫帝斯交战多年,对曳落河自不陌生,只是一时被曳落河训练时的残酷吓住了,闻言齐声呼喝,精神大振。
“不错!”施无量猛然跃起,振臂呼道:“老子在战场上见过他们不是一次两次了,倒被这小子吓住!真刀真枪撕杀老子也不怕他!”猛然惊觉的样子激起士卒一阵哄笑。
一轮红日跃上熊居山巅。
“呜──呜──”呼应着远去的马队与旗帜,牛角制成的号角以低沉广阔的音色同时宣告着终结与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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