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黑气一阵阵从李逢智背后冒腾出来,他的怨念有多深,郭星大概也不会估测得出。然而,郭星为什么要理解李逢智?他有什么必要去让李逢智心服口服?当年的郭星,所做的一切,他都以之为辱,李逢智得不到却反以为,郭星往昔摘到的果实是有多美好。事实上,想的越美,现实就越会让他失望。李逢智是孤单一人,曾经的郭星也是一样,但如今,郭星不再孤独,李逢智仍然只能观望着郭星过去的影子。李逢智输在灵魂的深度上,此言并不为过,停留在过去的憎恨之上,不可能看得见未来的美好。李逢智的怨念,让他得到什么?他不仅什么也没得到,反而失去了所有。可能,这不是李逢智的错,是世界、是命运的错,但李逢智却愚蠢到,纵能运筹帷幄,却连自己的灵魂都不敢正视,更不能将灵魂开导出憎恶的泥沼。
“那又如何?”郭星强行压抑住即将溢出的狂言意感,故泛冷笑,“命当如此,你不接受也改变不了你悲惨的结局。结果是一样的,垂死挣扎的猎物,倒是能让猎人提起几分劲来呢。”
一腔抱负,空作笑谈,李逢智何尝不希望自己能一展宏图?他羡慕郭星的一切,巴不得与郭星交换命运之路。郭星对此,唯有蔑视与冷笑,这样态度的李逢智,大失其所望。嘲笑着对方的幼稚,郭星对其怨念灌身的表现,是绝不会认可的。
盲目的想走别人的路,到最后才发现,无路可走的人只有自己而已。哪怕交换所有,李逢智也无福消受,万事都无法消抹他的怨念,就如同他的心,无论何人的道路都无法满足于他,都能令他后悔,不管走哪条路,他也不能走到郭星的地步,因为郭星有他所没有的东西,而那些东西,也是曾经的郭星所缺失的点滴。每个人都不一样,每个人都该有属于自己独有的道路,沿着别人的道路行走,最终只会迷失自我。而李逢智,早就没了自我。
向往的一切,希望、光辉和荣耀,对命运发起高亢的挑战宣言,命若凄凄,却不承认孤寂。亡灵之命为之不幸,李逢智固然不幸,郭星又何尝感到幸福几许?但李逢智既无王者之耀,甚至连最平凡的幸福都可望而不可即,什么都抓不住,恨也无用。但即便如此,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当人们指责亡灵族凶残的时候,却忘记了谁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凡事有因必有果,亡灵的不幸,亡灵的怨念,以及亡灵的强盛,是人类一手灌溉的苗,如今长成了参天大树。李逢智会有冲天的恨意,也并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李逢智要是不恨那才是不正常。相比李逢智那单纯的恨念,郭星不免要反嘲自己,对方至少没有隐瞒自己的憎恶情绪,但他那虚伪做作的面纱,是否也该如李逢智那样摘下褪去?
郭星的心底,认可了当初的自己也形同魔鬼的事实,他是伪君子,他不想否认,也绝不会承认。比起他,李逢智倒是坦然,但这样的坦然,只是灭亡之前的最后绝响。郭星掩藏着憎恨,却也同样有着不可磨灭的执念。现实只是证明这李逢智的浅薄和愚蠢,却也无法改变郭星不止一次颤动的魂灵。郭星早已不单纯,早已复杂到回首过往不敢轻信那是自己了。即使不绝望,也没有那么多的希望的养分供他提取,甚至郭星都不敢说,他就比李逢智要“正义”。
胜者即是正义,郭星才懒得去考虑那么多。因果的循环,天道报应的不公,这些都无所谓,比起亡灵族,人类才是“杀人鬼”,而且还是打劫不留贼名且杀人于无声,埋藏于万叶之中的,真正的“魔鬼”。当别人提起魔鬼怎样残忍杀戮之际,又何尝想过,屠戮人类最多的种族,其实就是人类自己啊!像苏特伦这样的野心家,其实满大街都是,只是多数人皆是有贼心没贼胆,或是有贼胆却没实力与强者争衡而已。就像法令一样,无令则军不从,无法则乱世起,世界若无法度束之,没有人会自甘下贱,更没有人会觉得遵守规定是理所当然的,因而,鼠目寸光之辈就将蜂涌而起,令天下大乱,令族群破亡!
郭星的往昔有着血腥的回忆,他比亡灵更狡诈,也有着比亡灵更凶残的一面,他比李逢智可要“黑暗”得多。但纵使这般,也丝毫不能影响他整体的思维,现实至此,回忆又是彼方。不愿正视自己的样子,那别人多半也是有这种情绪的。两人角色互换是不可能的,就如郭星想重新抓住荣耀,登上光辉的圣殿一样,遥不可及的,只是不该幻想的虚无。
交换了宿命,等待着彼此的一样是悔恨。两人之间,对换什么都毫无意义,没有充分的了解彼此,唯有杀戮才可铭心。光辉是虚,寂寥是真,无声以对,倾诉这绝路的音响。李逢智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是命运的弃儿,无论前世今生,都是一败涂地的可怜虫,无人怜惜的落魄子,在绝望的深渊无尽的徘徊着,不得超生,甚至连叫喊的权利都被无情的现世剥夺了。
诚然,李逢智是个失败者,但郭星又何尝成功?往昔的光环早已全数褪去,富贵荣华,就是那飘扬在空间中,抓不住的散沙。对他郭星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成功,而且实现对这个世界该有的存在价值。李逢智因他命运悲惨,而想成为郭星那样的人,但失败的事、愚蠢的事、甚至惨绝人寰、灭绝人性的作为,郭星也能给自己找出一箩筐来自嘲。过去的事随时间淹没,但郭星怎么也不会希望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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