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腊月,一向温暖如春的江南,居然难得地下起了大雪。
没有风,天空灰蒙蒙的,漫天的雪花飘洒着,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树上,房顶上,石头上,都落满了雪。
雪花落入尚未冰冻的水中,立刻便化开了,常走人的道路上,落下的雪被踩过后,不一会便成了一片泥泞。
雪中,一个白衣白衫的人,踏着刚刚落满了雪花的石子路,喁喁独行。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四周的雪花悠悠地飘了开去,并没有半片落在她的身上。
一向繁闹的路上此刻却几乎看不见人,只是从路边的院落中飘来孩子们玩雪的欢笑声,偶尔几个急匆匆赶路的人从身边擦过。不习惯下雪的扬州人此刻都缩在屋子里烤火吧。
刚踏入梅香书肆门前的那条巷子,似乎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迎面扑来,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岑岑的刀剑之声。
欧阳皓洁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看了看手中握着的那封信,又抬起头,看了看一片静寂的小巷。此刻,连那寥寥无几的行人也不见了踪迹,街道两旁的店铺和庭院也没有半点人活动的气息,四周悄无声息。
太静了吧!
曾经经历过的严苛的训练,常年在重重危机中生存打滚,让她周身的感官,早已犹如兽类的一般,能够敏锐地嗅出危险的气息。
眼前的这条不起眼的江南小巷子里,此刻分明是杀机毕露!
会吗?卢渊在这里,埋植了陷阱,诱惑她上钩,然后等着瓮中捉鳖?
她轻轻地笑了。猜测着,一向自诩光明正大的卢渊,到底会在陷阱设置什么样的机关,动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捕杀她呢?
她是接到了梅香书肆老板的信件才急匆匆地赶来此处,而她接到信件的时候,人正在醉仙阁,和风拂柳一起赏雪品茗。
梅香书肆,得月楼,醉仙阁,都是她在扬州城布下的棋子和暗桩,其中的几处,可是他们之间并不相识。
剑池山上的人,除了她之外,也没有别的人知道这件事情,包括石秀。
她和石秀,曾经有一个共同的独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十年前的那场似乎无止境的杀戮中,他们曾经先后两次合谋放走过两个人,而他们一起向豹子谎称那两个人已经死了。
其中的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醉仙阁的现在当家人,风拂柳。事隔多年,石秀早忘了那个人,而她却在两年前找到了她。
另一个人,她则安插在另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上次她约石秀到扬州城里,特意试探他,显然他早已忘了那两个人的身份和长相。
而得月楼的宋五,则是真真的江湖人士,当年也曾经是雄霸一方的枭雄,如今已经退隐江湖,欧阳皓洁曾经有恩于他,他也很乐意欧阳皓洁为他找的那份新工作。
这三个人,对欧阳皓洁亦友亦仆,是欧阳皓洁真正信任的三个人,也是她为退出剑池山留下了的最后三条退路。
他们三个人彼此之间,并不知道。
尤其是梅香书肆,她刻意保护着这里,不曾在卢渊面前露出半分。
梅香书肆是怎么暴露的?信又是为何送到了醉仙阁的?是卢渊的意思吗?
梅香书肆的老板,显然是想要用这种方式向她示警,让她避开灾祸,可是她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属下遭难,而无动于衷呢?
可是让他奇怪的是,卢渊又是怎么知道她此刻会在扬州城里的?
卢渊调动的那一万官兵,此刻正陈兵剑池山下,等待着适当的时机攻山。无论从哪个角度想,她此刻也应该呆在剑池山中坐镇才对啊!
知道她下山的人只有那么几个人,是谁走漏了风声?还是他……
她的眉头慢慢地皱起来,再绽开。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她突然想起来,刚才在醉仙阁时,风拂柳一边烹茶,一边状似无意地问她的话来:
“你对那个当年负了你的人,到底是怨多些,还是恨多些?”
她也一边欣赏着雪景,一边顺口答道:
“事隔多年,我和他,早已彼此相忘于江湖,还谈得上什么怨和恨!”
问问自己的心,果真没有了怨和恨吗?
若没有,又为何如此苦苦地纠缠?
多年来,她总想着见面后要问他一句:当他抛下孤立无助的她,冲入土匪群众忘我杀敌时,可曾对她有半点的牵挂?
对于她的失踪,他可曾有半点的遗憾和愧疚?午夜梦回时,可曾想起那个总是缠着叫他哥哥,让他不甚其烦的小女孩?
可是,问了又如何?十年的艰辛与磨难不会改变,她的性情与个性早也无法改变。他还是他,她还是她,捕快与盗匪,水火不相容!
“磕!磕!!”
清脆的敲门声回响在空中,在一片静寂巷子里,陡然听来让人有些心惊。
四周还是没有人,只有雪在无声地下着,仿佛要荡涤这世间的所有污垢,用那洁白,掩盖掉地上的包括黑色在内的所有颜色。
有些污垢,只怕用洁白的雪还不够,需要用鲜红的血,来洗去!
欧阳皓洁抬起头,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头上黑底金色的“梅香书肆”四个清峻的大字。那是她亲笔题的匾额,下面的落款,只有一个梅字。他会联想到什么吗?
吱呀一声,门推开了,欧阳注意到大门先前并没有插上。
以前见过的那个身形修长的弱冠少年探出头来,看着欧阳,不觉脸色白了白。他是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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