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那高洪斌招待得确够孝敬,尽是好菜好酒,莫道如饿鬼投胎一般,筷箸未曾放停,酒杯未以干过。一夜未眠,与那高洪斌推杯换盏以至天亮,皆似在打听些什么。
川寒得了莫道许允,起初还乐滋滋地饮着酒儿,但听那二人话讲得神神道道,心中不禁胡思乱猜起来,然而却是越想越乱,越是理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觉头晕脑胀,糊糊涂涂,便找个床榻睡了去。
第二日一早,师徒二人便在门口处与那高洪斌道了别。
临走前,莫道与高洪斌说道:“待你那色鬼师父回来查究个彻底,那鼎若是无损无伤,切记退我三千两银子。若想赖账,嘿嘿,道爷我这一肚子墨水可不会白白浪费,少不了将这事分作九大章三十六回合,就在这附近桥头设摊开讲,说上个把月,看他还如何挂得住老脸在此谋生。”
高洪斌将一匹高头大马的缰绳递给莫道,苦笑道:“师侄记下了。路途尚远,您与小师弟早些赶路,等师父回来,自可回师门长聚。”
马乃白龙驹,但见它全无杂毛,龙吻狮目,鼻里喷气,四蹄踢踏,端的神骏非常。川寒虽无长见,但见马之神采奕奕,不禁喝一声彩。高洪斌巨掌扶着他双肩,如拎猫儿一般,只像轻轻一提,川寒便坐到了马背之上了,又使得他一阵惊异不已。
莫道随之翻身跨了上来,抚了抚马头鬃毛,道:“老伙计,许久不见了。”说完甩袖袍,缰绳一抖,叫道:“抓紧了!”
川寒应得一声,从身后抱住他的腰。那马嘶鸣一声,俩师徒纵马直穿高州城。
飞奔间,高屋朱墙,名铺华店风卷般倒退。百里川寒年幼便已成孤,装疯卖傻受尽冷眼,吃的是人家残羹剩饭来施舍,睡的乃“天当被地为床”的冰冷街头,过得连牲口也不如。
瞧着眼前这番繁华光景,真是人情疏淡,世事荒谬,谁料得到能有今日?
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命星从此改轨,尽管莫道出现在他眼前那一刻就已看到征兆了。
再看莫道,骑在马上竟似兴致极好,只听他悠声长吟道:“时人见子多落魄,共笑狂歌非远图,忽然遣跃紫骝马,还是昂然一丈夫……”
川寒书读不多,听不太明了词义,但隐然间甚觉应景,一时间心潮奔涌,难以自抑,悲喜交幻,不能稍持,早感鼻腔酸楚,眼角湿润。
但闻莫道头也不回又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川寒目中浊泪不觉涌出,举袖轻拭间,便觉斗转星移,愁云洞开,心也飘飞高翔,顿生豪情万丈,如在九天之上,太虚之境。心头悲苦、惆怅,尽留在这高州府城之中,誓要日后造出一番成就来!
白龙驹果然神骏,奔驰百里,仅过一个时辰之计,师徒二人便已踏在了雷州渡口的闹市之中。川寒望着面前碧海青天,奇道:“师父,可是要雇船出海?”
莫道答道:“是要出海,但无须雇船。”
川寒不解暗忖道:不坐船如何出海?难不成踏浪飞渡?师父莫不是给马颠得糊涂了?
莫道也不加以解释,牵着马,领着川寒,找了一间酒肆,要了几道与往日伙食相比,甚算丰盛的小菜。便悠然地饮起酒来。
见川寒嘀嘀咕咕地说着:老妖精,装神秘,有事儿尽说一半留一半,吊人胃口。
莫道把脚往身旁空凳一架,笑道:“我与你寻花小子交代个啥,谁是师父来着?”
川寒也不示弱,横起眉来叫道:“师父?你可教过我这徒弟的一招半式?叫我如何服你?”
“哟,叫起板来了?你想学武还不轻巧,待回到‘老家’,怕你跪着求饶还来不及哩。到时可不是我这般好易与,那帮老鬼少不了花样百出,将你折磨得不似人样。”
川寒听莫道如此说着,心中不惧反喜,已知心愿便在不久可以得偿,当下便收敛了起来,眨着眼问道:“师父,咱们是不是要回师门了?咱师门是不是名动江湖,名头大得很?”
莫道抿了口酒,瞥了他一眼,幽幽道:“名动江湖?你小子懂得什么叫做江湖?待你真懂了这二字,为师便就安心咯……”
川寒不屑道:“不说拉倒,咱师门定是出名得很,要不然像高师兄那样的好汉子也不会拜入门下。”
莫道像是埋怨他不听要点,颇有愠色地瞪了他一眼,斥责道:“你小子唠唠叨叨像个长舌之妇一般。我与你实话实说,你师公一生最恨嗜酒之人,回到了师门,你切记莫要再如以往一般,偷偷把酒当水饮。若被逮着了,难免累我也跟着受罪。咱师徒俩今朝有酒今朝醉,闲话还是少说一些好,你端的不解,回到师门自然便知。”说完竟将酒壶推到他面前。
川寒讶异顿生:师公尚在人世?师父都已一百零八了,那师公没死该是多大岁数?他心念着,却也怕莫道嫌他唠叨,不再话语,举壶就饮。“咕噜”几声,一壶烧喉的“烧刀子”便见了底。
邻桌目光诧异,沉声议论着:瞧那当师父的,绝非什么好人,徒弟才这般年纪,竟教他贪杯,看那酒量便知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这可是误人子弟呐。
川寒“嘿嘿”一笑,似在幸灾乐祸。莫道瞅了他一眼,毫无理睬,又抬手叫来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
待二人酒足饭饱,日头也已西沉,街道两旁,各式店铺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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