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镇抚司的缇骑没有庸手。
众安堂那些汉子也不是浪得虚名,都有那么几把刷子,可依然避免不了不停的死人。
狭路相逢勇者胜。
君子旗的情绪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很忧伤啊……
感动于众兄弟慷慨共生死,却又恨其愚钝。
若是早说愿一起迎山而撼,虽然这不是沙场,可在脑海里那位看不见的白袍陈庆之指点下,占据天时地利与人和,三十几人可爆发出数倍战力。
白袍陈庆之,可是以七千铁骑取城三十二座的神人!
三十几个北镇抚司的缇骑?
土鸡瓦狗耳。
然而现在失去先手的局面,纵然是白袍陈庆之,也只能徒呼奈何。
不断死人。
小六死了,绣春刀在小腹上划拉出一道大口子,脏腑流了一地,临死前吐血大笑,“北镇抚司,我日你仙人板板!”
赵卯死了,被一个缇骑一拳轰中咽喉,骨骼尽碎,捂着脖子说不出话,满面狰狞的怒视,气绝倒地时,双眼充满不甘。
肖丁死了,黑娃死了……
众安堂的汉子,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北镇抚司的缇骑,也在前赴后继的悲壮殉职。
没人退缩。
秋沙溪清澈水流,染血如花。
李汝鱼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如果说当年的少年,在杀二混子时,有过一丝不适,杀孙鳏夫时,一往无前,春风关一役则差点陷入杀性魔怔,那么自将军白起入梦来,多了颗有形无质的白起之心后,少年不知不觉间,性格里多了一分冷血,少了几丝善良。
看众安堂汉子不断死去,李汝鱼心中也有难受。
但不难过。
这些鲜血,是自己,是君子旗想和这个世界谈谈之前的先驱。
自己只有、只能秉持着这些热血,继续前进,终有一天告诉这天下,我想和你们讲讲道理,道理很简单——人都有存活甚至于活得更好的公平。
死尽死绝!
当最后还能站立在地的只剩下君子旗,花小刀,北镇抚司那边亦只有柳向阳时,李汝鱼执剑站在了他面前。
柳向阳面容苦涩。
回首看了一眼远处,四爷徐晓岚和老铁对峙着,不知道在说什么话,根本没理睬这边的惨状,心中恍然过来。
从一开始,四爷就没想过帮助自己。
不知道具体原因,可用脚趾甲也能想到,这必然是柳州家里那个水性杨花女人的手笔,作为徐家的上门女婿,自己被当成了一枚弃子。
难怪,四爷徐晓岚会有意无意之间,让自己放弃了所有缇骑携带弩箭。
他就盼着这样的局面。
如果能杀了君子旗和李汝鱼,对徐家固然好。
反之被杀,自己便是因公殉职,对徐家而言,亦不算坏事,传到临安去,女帝陛下多少会从其他地方补偿一下徐家在官场里的子弟。
甚至于也可能会在今岁的艺科、明年的大举中对徐家子弟多青睐几分。
说到底,徐家还是在怨恨自己没有保护下徐继业。
缓缓抬刀,指着李汝鱼,“我就不明白,赵长衣为何要将你送入北镇抚司,你和他之间究竟什么关系,或者说,你也是异人。”
李汝鱼可怜的看着他摇头,“不是异人。”
想了想,“我和赵长衣的关系不好说,有一点很明确,不会是朋友。”
想起了那个唇角有淡青色美人痣的小萝莉,李汝鱼脸上涌起一抹温柔,“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毫不犹豫的拔剑杀了他。”
柳向阳哂笑,不无嘲讽的哦了一声,语调上扬,明显不信。
“不重要了。”
扫视了一眼三人,因为你们今天都得死。
徐家不容我又何妨。
我起于北镇抚司,今日得大功而返,再将这些年搜刮的钱送到临安北镇抚司总衙运作一番,最迟下半年,便能调职回临安,升任副千户甚至千户。
总有一天,我要反诛柳州徐家!
李汝鱼沉默了一阵,“你杀不了我们。”顿了一下,神色奇怪的道:“柳向阳,柳百户,你亦是七尺男儿,当年热血梦想今何在,难道不想和徐家,和这个世界谈谈?”
柳向阳不做声,跨步,双手抱刀,绣春刀如一挂银河,从上而下干净劈落。
一刀两爿。
风生。
溪风轻漾,拂过广袤大地,本如亲人般温柔抚摩着众人脸颊,衣衫微微翻动,洗去了夏初的莫名燥热,随着刀如银河劈落,温柔溪风倏然暴躁起来,像个欲求不满的小娘子,新婚之夜看着身旁酣然入睡完全不顾自己的男人,情绪失控。
风起乍卷,割肤如刀,似有万万千的无形绣春刀。
水起。
秋沙溪平缓清澈,略显翠绿色,安静的流向远方,如一条绸带缠绕在大地上,风生时,平镜般的湖面骤然起波澜,炸裂出层层浪花,席卷滚滚中拍打两案。
如水妖作祟。
一刀既出,柳向阳睥睨山河,手中握的不再是绣春刀,而是自己的前途和人生梦想。
世人只知我半路弃文从武,只道我百户之位源于柳州徐家。
却不知我柳向阳,练刀十载,早已臻化境,只是深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是以藏拙,但想着有一日,能以此刀,畅快淋漓的将那恶婆娘一刀两爿。
那是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黑暗yù_wàng,一天又一天的折磨着自己,吞噬着自己。
附骨生蛆。
李汝鱼那句话没错。
自己也想和徐家谈谈,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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