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走步代,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驱散恐惧,融化一切。
她终是在他明亮的眸中中看到自己惊恐未定的神情渐渐散开,那一阵阵竹香掩盖了她身上的血味,让她不再是黑夜里那一个浴血狂奔的恶魔。
他伸出白如瓷,亮如玉的纤瘦手来,她下意识地要去抓住,但瞥见手上的血迹,又莫名地缩了回来,却又被他坚定地握在手中,一如既往的温暖,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宁。
云袖啊云袖!今日你救的不止是我一命,他日该当如何偿还于你?
他拉过她的手,将弓套到她身上,又扔了空空的箭壶,整了整她的包袱,便背过身蹲下,示意她上来。
她犹豫了一番。
他只淡淡道:“等你恢复些体力便放你自己走。”
她伏在他背上,能感觉到他的瘦弱,安稳又温暖,她问:“你带了几支箭?”
“七支。”
“那为何现在空了?”
“丢了四支。”
“为何丢了?”
“一是不想用;二是三支够了。”
“你为何会来?”
“来救你。”
“为何来救我?”
“想你不死。”
“为何想我不死?”
“想你活。”
“为何想我活?”
“想你不死。”
“不死和活一样吗?”
“有些人未死却非活着,有些人活着却也死了。”
“你是哪一种?”
他静默未答,郑莞抬头望着那红日,他们是走向朝阳,背后有着他们的阴影,阴影里的秘密谁也无法知道。
郑莞明白,他对提问不会不答,只是他所有的答案都会经过思虑,有时来得早些,有时来得晚些罢了。
当他们终于登上最后一座小山坡的时候,他答了,他道:“我还从未能有机会做这种选择。”
郑莞从他背后下来,侧目看他,却见他眉峰着正松开,转过脸来温和一笑,拿走他的弓。
她未曾想过他能有那样厉害的射术,但见到后她不奇怪。
她未曾想过他能来救自己,但是听他的解释她也不奇怪。
所有的一切,在他身上发生仿佛都不会是意外,在他身上有实现一切的可能。
只是他会面对她温和地笑,背对着她时却皱眉,她觉得失落,他不应是那个掩藏情绪的少年,喜欢或厌烦,都应表现出来,从何时起他也学会了去看别人的脸色。
她跟着他踏过的印迹走,便无需担心是否有危险,只是她却无法永远跟着。
他说:“近日我会离开。”
她感觉到心重重摔落下来,却只能淡淡说着:“那很好。”
沉默恍如林中斑驳的树影遍地散开。
她还是禁不住问道:“去哪?”
“一直走到有家为止。”
她的脚步似乎有些混乱起来,好几脚竟踩不住他的脚印,她顿了顿,问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好。”
她从包袱中摸出那也只绿镯子,递了过去:“这里面是什么字?”
碧绿的镯子映衬着他的白玉般的手指,两相成辉,他接了过去,稍后就停下脚步,转了身来,目光直盯着那两字,低沉而又沙哑道:“相思。”
他拾起她的左手,将镯子套了进去,“很适合你。”
郑莞本想将此物好好收藏着,便于以后有机会还给婴,于是就急着去退出镯子,却被他按住,道:“以后要像个女孩子一点。”
他随后又抚了抚她额前的发丝,继续前行。
心里似乎淌过暖流,郑莞看着带着镯子的手,如果洗干净了,是不是可以如他一般洁白。
其实她最想问的不是“相思”这两个字,而是被遗忘了的那个命批上的四字,只是不知现下这个念头为何如春草般在自己的脑海中疯长。
“当初你所译命批中……”
她未说完,却听闻他叹息,微不可察的叹息,带着细细的关心,钻进她的耳中。
她是被打断的,他道:“少了四字。”
她原本以为他会遮掩几番,却不想他竟如此大方承认。
“是何意?”
“弃地景氏。”
“为何隐瞒于我?”
“想你迟一日知道。”
“那又为何?”
“弃地,乃前朝禾朝最后的城池,景姓是禾朝国姓。禾历3024年,禾朝覆灭。当此秦朝,应不存景氏族人。秦帝初登,诏天下曰:景氏现秦,乃篡国者。”
脑海中似乎跳过一丝灵光,却未能抓住,此刻,她只想着:照命批所言,她未来的夫君乃篡国者。她不禁轻笑,问:“你信命运?”
“坚信。”
她定然答道:“我不信。”
尚有七年,就让我看看这命运究竟如何?她生时已是秦朝之民,虽恨过世风无道,却不会希望改朝换代,又怎可能嫁与一个篡国者?再者,眼前之祸也不见得能过得去,何待嫁人之时?
明天对她来说,都是遥不可及。
她摸了摸那个小药瓶,已经渐渐能看见鹤去山庄的围墙了,她没有多少时间了。结果,她必须知道!
“你……”
“云大哥,我要去方便一下。”
两人同时开口,郑莞急切的声音盖过了他,随即便跑向不远的隐蔽处。
他望着小跑的背影,笑容渐渐散去,轻轻“嗯”了一声。
郑莞紧紧所致着那个小药瓶,手心已微微出汗,抚上瓶盖,探出头看了眼山庄的方向,轻轻一拨。
若有若无的淡香散发出来,如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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