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已是二更时分。
经过昨晚的那场动乱后,今夜的苏州城显得格外寂静。虽未有宵禁,但街上巡逻的官兵数量明显比之前要翻了数倍,再加上守在各处城门的那些兵马,整座苏州城已变得如铁桶一般。
靠坐在屋内椅子上的许青莲虽然看似镇定,可其实他的心情也颇为紧张。
因为有城内数十万百姓的掩护,他们尚未被官府找到下落。但他相信,只要再不离开此地,过上一段时日,自己等人就将无所遁形,到时候可就真要落入官府之手了。
这时,白联已闪身进了门来,面色也是一样的凝重。一见他这模样,许青莲到嘴边的那句外头怎么样了,便换成了“没有离城的机会么?”
“巡夜官兵看得太紧,城门处也有充足人手,想偷偷出城几乎是不可能的。”白联轻轻摇头。
“这么说来,如今只有去那里暂避风头了。可是如此一来,有些人就不能留了。”许青莲皱了下眉头,道出了心中打算。
白联点头“也只有这样了。不过这回我们也不算完全失手,至少让苏州城乱作了一团。而且直到现在,他们依然没能把事情真正解决。”
“要说起来,那严玉麒也算是有些手段了,至少选择人手上颇有本事。只可惜,他不肯入我圣教……可惜哪!”许青莲的嘴角微微上勾,却看不出有多少可惜的意思,只有深深的,令人心惊的杀意。
“我来安排吧,此人留不得。”白联说完这话,便再次转身离去。
许青莲目送其离开,不觉轻轻叩了下身下椅子的扶手“于谦已颇难对付,现在又多了个叫陆缜的,事情还真就有些棘手了。看来,这次之后,得把相关之事报上去,让教主有个准备了。”
因为深夜的静谧,给处在这夜空之下的苏州城里的人一种深深的压抑之感。尤其是对官府里的不少人来说,这次的乱局更是让他背负了不小的压力。若是那被劫持的霍公公真个被人所杀,那他们的责任可都不小哪。
不过这只是针对大多数人来说,苏州府通判赵克远的心情完全不受此影响,甚至从他回家之后的反应来看,他还是颇为欢喜的。因为他今晚居然叫厨下给自己准备了半斤酒,还把那一瓶子酒喝了个干干净净。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唯有兴致颇高,觉着有得意之事时,赵通判才会喝上些酒。
不过因为家风森严的关系,无论是赵克远的妻妾,又或是身边的管家,都不敢问他到底为何才如此高兴,他也没有解释,只是乘了酒性,来到书房,一个人关起门来写写画画。
直到二更将尽时,赵克远才一伸懒腰,面色酡红,脚步有些踉跄地出门,朝着后院方向走去。
出门之时,赵克远还未察觉有何异样。可在走了几步后,方才想起,本来应该候在门外准备伺候自己的亲信赵六居然不知所踪了。
“这臭小子,又跑去睡觉了么?真是越发的不像话了,赶明儿就得让他吃些苦头!”赵克远不满地皱了下眉头,同时心里已暗暗拿定了主意。在他的概念里,即使再信任的家奴,也必须按着自己的命令来行事。
此时明月当空,白色的月光照在地上,隐隐还映出了他的身影。这让赵克远没来由地就想起了李太白的那句诗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只可惜我手中无酒,邀不得你下来与我共谋一醉哪……”仰面朝着头顶的明月咕哝了一句,他又向前迈步走去,可突然,轻松而得意的笑容就倏然凝固在了他的脸上,眼中则露出了骇然之色。
只因就在他低头看路的瞬间,赫然瞧见地上竟突然多了一个身影。虽然有些模糊,但确实是人影,而非其他园中梁柱或花木的影子。赵克远急忙转头,可身后除了一片黑暗外,空无一人!
“是我眼花了么?”赵克远心里一阵发毛,再次转头往前方看去,然后他整个人就如被雷击中一般,差点就惊叫出声,因为在他面前的地面之上,此刻赫然竟有三条人影,比之前还多了一条!
“怎会如此……”赵克远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冷汗已迅速从他的后背和额头渗出。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一旦见到此等诡异之事,第一反应便是神鬼之说。
此时,适时的又有一阵秋风吹过,一片云层被风吹得飘动着竟正好遮盖住了头顶的月光,这让地上的影子顿时就不再复现。
可是赵克远不但没有因此而松了口气,反而更觉心慌。那本该只能算凉爽的秋风吹在他身上,只让他觉着一股彻骨的深寒,与此同时,他只觉着眼前一花,一道比他高了足有两三尺,长袍及地,却似漂浮在空中般的家伙已出现在了面前。
一张漆黑,却看不清面容的脸庞,居高临下地就贴了上来。这一回,赵克远是真个再也忍耐不住了,当即高声惨叫起来“来……来人哪……”声音才刚一发出,对方的手就已突然扬起,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
被那手一捂上,赵克远的整颗心都差点要跳出胸腔,双眼更是瞪得滚圆,眼里满是惊恐。因为那手给他的感觉,是那样的冰冷,如生铁一般,反正就不是人手所能拥有的温度。
而且,更叫赵克远感到慌乱的,是自己这一声求救虽然被人拿手截断,但毕竟是喊了出去,声音也自不小。可是,整个家里却压根没有半点反应,别说自己的妻儿了,就是那些下人仆妇,也没有惊动半个。这实在太也不合常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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