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她的那一年,她十二,他二十一。
她在那年开始滑冰。他在那年开始喝最苦的咖啡。
十年过去,裴至仍然记得很清楚,那天,他巡完了店,信步走进这里,就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那时的木制咖啡桌还很新,那时他还允许andy坐在对面陪他。
那天似乎签定了一份重要的合同,什么合同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心情不错。
绿萝肥厚的叶片在眼前招摇,他忽然想不起已经多久没有仔细看过这些景致,近在咫尺,他却总无闲暇亲近。拈了一片在指间,体味那种薄膜下的生意盎然,绿血脉动,转眸,便无意中看见,一对父母正陪着女儿滑冰,两个大人,各握了小女孩的一只小手,陪着她在冰场慢慢走,走了好几圈,每次经过他旁边,他都能听见小女孩嘴里小声的说着,“我怕,我怕,爸爸,千万别松手……”
爸爸说:“你都十二岁了,还这么胆小?陆慎言那小子都已经开始通宵泡网吧了……”
妈妈说:“女孩子胆小一点有什么不好的?难道要她天天跟着陆慎言要不就满世界乱窜要不就沉迷游戏你才高兴?”
爸爸:“我也没说什么嘛,你看你,上来就上纲上线……我就是这么一说……”
妈妈:“我看你就是不耐烦陪女儿……”
……
夫妻俩家常式的拌着嘴,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看着脚底,组成个温馨的“人”字型。
突然的,他就想起了自己去世的父母。
他从小在国外求学,很独立,其实父母在世的时候并没有多么依赖他们,但是当世界上与自己有着最亲的血缘关系的两个人突然去了,当意识到从此以后把自己带到这世界上来的两个消失了,想起他们,心里还是不免难过。
裴至十五岁前一直专于念书,父母去世后,他回国接手了父亲的事业。国内商场里的竞争很激烈,大大小小的陷阱、倾轧、尔虞我诈,一不留神可能就万劫不复,比电视里演的情节有过之而无不及。他那时还算是半大的孩子,挣扎得比任何人都辛苦。
别人都说他是商业天才,其实,有谁知道,天才的他那时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压抑得满嘴起燎泡,有太多的东西要学习,要考虑,要谋划。
二十一岁时,他站稳了脚跟,刚刚可以有一点闲暇时间,允许自己每周有一个下午,来这边独自喝杯咖啡,在好几年中,那些下午都是他最奢侈的时光。
也许是因为那天对父母的思念让他记住了这个小姑娘。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从第一次见到她到现在已经十年了,他看着她从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到初识□□开始咬着嘴唇想心事,到可能受了伤遇到了因难,滑着冰就开始掉眼泪……
而他也在商界里一次次摸爬滚打的历练中变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成功,赚到了越来越多的钱。
他们有着迥然不同的世界,唯一的交集便是在这里。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时候,她陪伴了他最美好的十年。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让andy作陪,只想自己独自安静地坐一会儿,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坐下来,他都下意识地用眼睛先搜寻那道小小的身影,她在,他就会坐久一点,她不在,他就喝完咖啡匆匆离去。
渐渐的,每当他有不开心的事,烦恼的事,甚至后来每次拿下一个重要的订单,签下一个重要的合同,他都会来这里小坐。
看着这么个小姑娘旁若无人地滑冰,优美的身体在冰上恣意翱翔,其实他由衷地羡慕,希望自己也可以拥有那样轻松得仿佛可以飞起来的美好时光。
“那次你为什么和教练顶嘴,还哭得那么厉害?”裴至问。
珍藏窘了,这个问题好像不太好回答。总不能告诉他说是因为不想光着身子穿滑冰服。
“我突然挺讨厌那个教练。”珍藏只好说。那个教练姓张,是个身材特别棒的哈尔滨老姑娘,当年对她挺不错的,但愿听见这句话不会跳出来掐她。
“三年前,你怎么突然不来了呢?”他又问。
“我那时候不小心扭伤了脚腕……”
等等!他怎么知道她当时哭得厉害?
他怎么知道她三年没有来过了?
珍藏在这一刻忽然灵光乍现,无法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了又张,“你……是你……”
居然是你!原来是你!
你就是那个坐在这里嘲笑过我的人。
你就是那个倾听过我伤心哭泣的人。
于是,你在去西雅图的机场就认出了我,递给我蓝色手帕。
于是,对陌生人警惕绝无可能跟人搭讪的你,问我要不要上车。
于是,性格并不open的你和我发生了yī_yè_qíng。
于是,你给我买衣服要买粉红色……
于是,你总是叫我小家伙……
……
珍藏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心潮澎湃,难以自抑,在她浑然不知,青涩懵懂的那些岁月里,竟然有一个人一直默默注视着她……
原来赵欣然说的那朵“白玫瑰”就是她。他们之间的缘分竟是这样悠长。
珍藏睁大眼睛,仔细地观察这张深邃俊朗的容颜,试图寻找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然而并没有,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发现,她完全不记得他,只是觉得,此刻的裴至眼神深不可测,湛澈幽黑,像是要吞没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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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广场的百货商场旁边就是万象酒店,这段路只有几百米,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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