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衡忍不住手抖了一下。
“小衡,你听到我的话没有?‘淡水河谷’!”赵秉承的声音因激动而变调。
“听到了。”
“通知的草案已经出台了,正在征求意见:超标船舶进港需要论证,由交通部核准审批后即可靠泊。”
许衡咽了咽口水,故作轻松道:“只是草案而已,即便通过了,真正进港还需要办手续,能不能批都不一定……”
“如果铁板一块,倒没有咱们什么事了。”赵秉承故弄玄虚地停顿几秒,“现在狼群就在门口,你说港口急不急?船东协会急不急?”
毕竟还要在华海所做下去,许衡没有驳赵秉承的兴致。奉承几句之后,终于挂上了电话。
王航坐得笔直,眼睛看向窗外的植物。
车厢里很安静,许衡手机的收声功能一般,两人隔得这么近,刚才的通话内容他肯定都听见了。
缆车到站,王航坐在靠近走廊的一侧,率先站起来:“走吧。”
正是午后最热的时候,山上却没有山下那样咄咄逼人的阳光。绿树成荫的小路上,远处壮丽的马六甲海峡若隐若现,许衡忍不住探头探脑。
王航揉揉她的发顶:“观景点在前面。”
他高她一个头,每次都能凭借先天优势占足便宜,让人忍不住咬牙切齿。
形状古朴的游客中心旁,一条蓝色栈道蜿蜒曲折。沿路分布着几座风格迥异的宗教建筑:装饰华丽的印度教寺庙、矗立着四座宣礼塔的清真寺、拱门高耸的基督教堂。如果再加上升旗山脚下的极乐寺,这座海拔830米的小山简直就是槟城人文氛围的最佳浓缩。
转过一个弯,眼前景色豁然开朗。
郁郁葱葱的热带植物丛林铺泻而下,远处是密密麻麻的槟城老城区。建筑物像仿真玩具般排列组合,一直蔓延到遥远的海岸边。
狭窄的蔚蓝海峡对面是威省,再往北走,就是马来半岛上的中央山脉。
一座细长的跨海大桥将槟郎屿和威省连接起来,远处,是正在兴建的槟城第二大桥。
王航的手臂越过许衡肩膀,顺着她的视线指向码头方向,沉声道:“‘长舟号’。”
许衡眯起眼睛试图寻找,却被海面上大同小异的船只搅混了,最终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
他听出她心里没底,好气又好笑:“旁边都是集装箱船,你再找找。”
集装箱船的形状和结构跟常规货船明显不同。
它们外形狭长,舱口宽敞,上层建筑位于船尾以让出更多甲板面积堆放集装箱,但吨位往往没有散货船大。专用的码头上配有大面积的的堆箱场和吊机,从远处起来看一目了然。
许衡发出一声惊呼:“我看到了!”
黑乎乎的驳船正围着“长舟号”过驳原木,原本硕大的木材远看就像一串省略号。
“5.8万吨,中速柴油发动机,总长197米,最高航速20海里,全自动无人机舱。”他凑在她耳边说,“20xx年下水,是目前集散船里最好的。”
冷冰冰的工业数字从男人嘴里说出来,就被赋予了特别的性感含义。许衡错觉对方介绍的不是船,而是自己的情人。
“辽宁号航母满载也只有六万吨,总长304米,吃水10.5米。”那双大手游移到许衡腰际,若有似无地触碰着,“你猜‘淡水河谷’有多大?”
她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绷紧。
“40万吨,360米。他们一家,就占了全球运力的4。”
淡水河谷不是船公司的名字,而是世界第一大铁矿石生产和出口商。近年来,为控制其向中国的铁矿石运输,淡水河谷着力打造了一支由新式巨型散装货船组成的船队,对全球航运业造成了巨大冲击。
在国内船东的联合抵制下,淡水河谷的巨轮一直无法在中国靠岸。
王航显然听到了赵秉承刚才在电话里说的话。
两人牵手漫步在山顶公园里,周围都是些殖民时期的老别墅,制造出穿越的错觉。
他语气里充满怀念:“我以前上过淡水河谷的船。”
许衡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什么时候?”
“a毕业那年。”
,澳大利亚海事大学(llege),全球排名第一的专业海洋类学院。毕业生可获得澳大利亚工程师协会、造船工程师皇家学会、海洋工程科学与技术学会的会员资格,就业率高达100。
“我那时候着急换证,”王航笑着挠了挠头,“暑假申请外派出海,巴西航线时间最长,往返一趟就是三个多月,跑四趟三副证就到手了……”
外派意味着船上不会有几个中国人,作为实习生难免受到排斥甚至欺负,可从他表情看,根本没有把海上的辛苦放在眼里。
许衡想,这人果然是天生属于大海的。
“他们的船怎么样?”
“大。”王航由衷感慨,“是真大。”
与其他国家出口到中国的铁矿石相比,巴西矿砂最大的劣势就是运输距离。只有建大船、跑长线,才能摊薄成本——巨无霸的40万吨轮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应运而生。
今天升旗山上的游人不多,山上的猴子四处游荡,看到他们走近,渐渐聚集成群。
许衡有点紧张,忍不住抓紧了王航的手。
男人宽慰道:“别怕,这里的猴子跟国内的不一样,你不理它、它不理你。”
许衡贴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走出了猴群的包围圈,果真没有遭到袭击,拍拍胸道:“还是好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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