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的儿子是个哑巴,这种事情说出去可不怎么光彩。方子远虽然混球了点,但还不至于太落井下石。
尽管,之前他大侄子夭折的时候,他那群狐朋狗友祝贺他说,未来跟他争财产的人又少了一个,但他却对此非常不以为然,着着实实把那些家伙臭骂了一顿。
方子远是什么德行他自己最清楚,平素里是个最挥霍无度的性子,就算是从侄子手里抢来了方家的所有财产,自己当家作主独立门户,要不了个十几二十几年,偌大的方家也会被他败光。
方子远可不愿意做方家辉煌历史的终结者。
若是大侄子才华横溢,能光耀门楣,自己这个当堂叔的,怎么也能沾些光不是?所以,在大侄子夭折之际,他心里是有难过的。
这就好比你买回来一颗蛋,正准备蛋生鸡,鸡生蛋,子子孙孙无穷尽,财源滚滚来的时候,蛋碎了。这种失落的感觉,总是无法避免的。
自己未来的饭票死掉了,谁都没法开心呢不是?
而方子远对于这个新领来的哑巴侄子,其实是很失望的。
天衍朝的律法规定,聋哑残疾者,均不可参加科举,所以他的这个新侄子,一生注定文不成武不就。封侯拜相这辈子甭想了,就连个最小的狱卒都做不成。
那么,退而求其次,让新侄子长大以后从商吧。但民间约定俗成的是,若是想要做生意,首先要先学会谈生意,你一个哑巴,怎么去谈生意呢?所以,从商也没戏了。
这哑巴侄子大约对方家做不出什么贡献,一辈子也就是荣养在家当少爷了。
——得了,跟自己一样。
方子远叹口气,看来他是指望不上这个大侄子来给方家挣钱了。
大侄子不能给方家挣钱,还要花方家的钱,自己以后该指望谁来养活自己呢???
方子远感到前途渺茫,心中惆怅。
卢氏本就有些不喜,如今听到方子远唉声叹气,心中便更不舒服了。她问道:“二弟你这是怎么了?突然愁眉苦脸的……”
方子远晃晃悠悠地摇了摇头,道:“嫂子啊,我是在想,你和大哥什么时候能再要个孩子?”
方子远一直浪荡得很,被他糟蹋过的人少说也有好几打,但从来没有人大着肚子到方家来闹。虽然众人不说,但方子远自己也清楚,他、不、能、生、育!!!
他不能生育这件事是众所周知的秘密,给他看病的大夫说,这是因为他体寒严重,如果他想要孩子,就必须克制欲.望,养精蓄锐。而方家这几年一直在给他吃药吃药,补补补,方子远吃得鼻子嘴歪,补得险些体型走样,但有什么用呢?他一直随心所欲,从来不懂克制,总喜欢在外乱搞。这几年了,体寒也不见得好转,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以至于他现在都很少和女人在一起了。
——就怕在有心无力的时候,看见她们露出“啊呀,好失望”的表情。
方子远知道,自己这辈子怕是很难有孩子了,便想着主意要他大哥大嫂再生一个能扛起大梁的,日后方家才不至于败落。
但卢氏又不是生孩子的机器,前些日子的丧子之痛令原本体质孱弱的她身体亏损更严重了,而她夫君从来都是面色苍白,咳咳,体寒是家族遗传的好嘛!方家的男人大多都有这毛病。他们夫妻两个成亲七年有余,才得了一个孩子,他们容易嘛!!要不是她夫君不像方子远那家伙一样朝三暮四,要不是她夫君始终对她从一而终,说不定他们俩这辈子都难能有一个孩子!!!
卢氏垂眸道:“我和你大哥有大郎一个孩子就够了……”
言下之意,正是“老娘才不再生了呢!生也生不出来了!!!”
方子远闻言,禁不住更加沮丧了。
天要亡我方家啊!都怪体寒这该死的遗传病,让方家人丁凋零至斯!!!
方子远把目光放得更长远了些,对卢氏道:“那嫂子可千万要注意大郎的身体,要调理,看看能不能趁小,把大郎的体寒祛除了,日后也好让方家开枝散叶。”
——侄子指望不上了,就等着侄孙出世了!
方虞听到这里,不由嘴角抽搐。
而不幸的是,方虞抽嘴角的动作正巧被方子远看到了。
方子远不由心下一惊,怪不得、怪不得这小孩家的父母能舍得把自己的孩子丢弃!原来这婴儿不仅是个哑巴,面部还会时不时地抽搐,就如同那些中风的老者一般!一看就知道是得了重病!!!
方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捡回来了个这?!
方子远脸色难看,方虞见此,还觉得是自己刚才做的那个表情太成熟,不该出现在一个三月大婴儿脸上,因此才吓坏了方子远,当下他也觉得有些尴尬。
卢氏抬眼便看到自家儿子皱着眉头,一副不舒服的小表情,忙问道:“大郎这是怎么了?哪里有不舒服?”
方虞自是回答不了她的。
方虞越是不吱声,卢氏越是着急,着急之下,却也隐隐约约发现了方虞不能说话。但她拒绝接受这个现实,只把自己逼得眼泪狂飙。
而一旁的方子远看到这种情景,只好在心下叹气,口中劝慰着说道:“嫂子你莫急,我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这一刻,卢氏突然觉得,她丈夫的这个二弟,好像变得靠谱了一些。
但事实上,并不。
当卢氏隔着帘子瞧见方子远带来的大夫时,心中真是气得不行不行的。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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