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突然响起来的时候,叶彩正坐在床边收拾行李。
手机放在藤椅旁的茶几上,她朝那边看过去,还没开口,原本在藤椅上看书的人已经伸手拿起手机,朝她递了递。
一个硕大的行李箱横亘在脚下,叶彩之前正忙着把手边的东西归类整理,于是也就没有急着起身:“是妈妈还是阿昱?你先帮我接一下。”
沈锐从善如流的收回手,却在看清屏幕上显示的姓名之后挑了挑眉:“是姚悦。”
叶彩手上的动作僵了僵,面上的迟疑犹豫显而易见,沈锐心下了然,径自低头把电话接通了。
“不,是我。”沈锐停顿片刻,说道,“她在收拾行李,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
不知电话那头的姚悦说了什么,沈锐抬眸看向叶彩:“她说想见你一面。”
叶彩默默咬着唇不说话,许久之后,终是摇了摇头。只是沈锐听完电话那头的声音,却意外的松了口:“上来吧。”
挂断电话之后,面对叶彩探寻的目光,沈锐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她说……她从警方那里看到那封信了。”
叶彩呼吸蓦地一滞。
那天晚上从锦程中学回来一直到今天,其实只不过过去了短短几天而已,可叶彩却觉得时间仿佛格外的漫长起来。
最初那时候,只要想到辛瑶瑶,她的眼泪就会止不住的掉下来,而自从那封信之后辛瑶瑶的笑脸就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于是她似乎一直在哭。
相逢又离散,她的眼泪因为友谊,因为失去,更因为她对好友痛苦绝望的久而不觉。
这些日子里,沈锐从不会试图阻止她哭泣。他只是让她有可以依靠的肩膀,有可以倾诉的对象,也带她走遍a市的大街小巷,看过许多来往行人,告诉她许多人都曾历经痛苦,却依旧努力认真的生活。
她终于不会再哭的时候,沈锐也已经为他们订好了飞往西班牙的机票。
而在她彻底平静之后,经过和沈锐以及父母的商量,终是把辛瑶瑶的信交给了警方。可即使没有沈锐耐心的解释和劝慰安抚,她也再清楚不过:时过境迁,死亡更是早已将一切痕迹抹灭。辛瑶瑶没有再留下任何直接有力的证据,所以纪磊几乎没办法受到任何惩罚,警方亦是无能为力。
叶彩有生之年第一次尝到蚀骨的恨意,她恨不得将纪磊和辛曼如碎尸万段,可也终究无法为辛瑶瑶做的更多。
即使纪磊和辛曼如马上下地狱,她柔弱美丽而又饱受折磨的朋友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
自从上次更衣室的事情发生之后,叶彩就没有再见过姚悦,而此时她看着姚悦进门,虽然心中仍有芥蒂,但却在看清她的脸之后忍不住唏嘘不已。
姚悦的脸苍白如纸,没有半分血色,最初的开朗爽利抑或后来的张扬阴狠,此时全都消失无踪。短短不过数日,姚悦似乎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枯萎衰败着,他们都知道原因,但谁都无能为力。
姚悦看着客厅里比肩而立的两个人,视线最终落在叶彩身上,脸上的神情依旧麻木,但无神的眸光里却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波动。
“你找我有什么事?”
叶彩看着她,率先出声打破周遭的沉默。
“叶彩,”姚悦声音嘶哑,“我对不起你。”
姚悦的话直截了当,但叶彩其实并不意外。她在开门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姚悦此行的目的,而她也想了许久,发现即使她能理解对方因为妹妹而想要报复的心情,可姚悦对她所做的事情,让她依旧很难释怀。
而此刻的叶彩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姚悦已经在她面前跪了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叶彩一惊,上前想要拉她,“姚悦你起来!”
姚悦推开沈锐和叶彩伸过来拉自己的手,因为用力过猛,反而险些瘫坐在地上,她看着面前的沈锐和叶彩,声音颤抖:“瑶瑶她……我看到了那封信,除了这种方式,我没别的办法表达我的歉意。”
提到妹妹的名字,姚悦原本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些动容。
眼前这个人是她妹妹最重要的朋友,可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蒙蔽所有理智,几乎险些酿下大错。
叶彩看她许久,终是别过脸去:“瑶瑶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的。”
“不会的,她恨我。”姚悦突然自嘲的笑起来,“我以为让你付出代价才是对她最好的祭奠,可是没想到你才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而她恨的竟然是我,是我……”
叶彩闭了闭眼:“她的怨恨说到底是因为那两个人,并不是……”“不,她应该恨我的!”
“他们离婚那时候我已经初中毕业了,瑶瑶还小。而辛曼如年轻漂亮,有心计也有手腕。我爸爸是个烂赌鬼,每天除了喝酒就是出去赌。”姚悦看着叶彩,又哭又笑,“如果你是我,这样的两个人你会选谁?”
叶彩呼吸蓦地困难起来。
姚悦终于哭出声音:“跟着辛曼如至少衣食无忧……我以为我一切都是为了她好!以后的许多年里,我都一直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我觉得我为她做出的所有牺牲都是值得的,每次想到这些,我几乎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你知不知道我看到她的信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姚悦目光绝望,“该下地狱的人是我……是我!如果不是我,我们现在的人生应该是完全相反的,她那么漂亮,那么有才华,她应该成为最出色的设计师,交最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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