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杨丛义注意一定,决心要给皇帝上书,孟大人也不再劝阻。
作为军州通判,给皇帝上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通判就是皇帝下派地方的耳目,常年在地方却带不回半点消息,定然是失职。
孟大人最后给杨丛义的建议是,事可以说,但要往小处说,不要牵扯太广,不要动所有人的利益,朝廷限制、禁止外运的东西很多,挑选一两样就行,千万不要想一网打尽。
杨丛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任何政令的制定和修改,背后牵扯的都是利益,古往今来,那么多变法都以失败告终,不就是因为动了太多人的利益,而他此时想做的,并不会动很多人的利益,但他也只是上书提个建议,具体施行不施行,最终还是看皇帝和朝廷的意思。
接下来的几天,杨丛义写好草案,又一遍遍修改,每一个字每一个词,都前后斟酌很多遍,直到他自己再也找不出半点问题,这才拿着草案去见孟大人,请为官资历深厚的孟大人斧正。
孟大人毕竟为官几十年,行文方面十分老练,况且他又是进士出身,文笔极佳,很快便将杨丛义的草案修改一遍。
改完之后,词句更加简练,涉及到相关利益方的词句,简而化之,尽量不明说,问题小说,策论细论。
杨丛义看着修改后的草案,总觉得有些不对自己本意,但说不出哪里不对。
孟大人看出了他的疑惑,便告诉他,任何一个政令,要想朝廷采纳推行,便要少提问题,多提解决办法,不然朝廷里的一些人会把注意力放在问题上,互相扯皮推诿,最终再好的政令都互相掣肘,无法推行。
一言点醒,杨丛义恍然大悟,天下的官员原本就没几个真正想干事的,若给他们个由头争吵,几番争吵下来,什么都不用改,什么事都不用做,岂不是皆大欢喜?
谢过孟大人之后,杨丛义赶回通判衙门,焚香沐浴,誊抄草案,上书皇帝。
勤政殿。
赵构坐于桌案之前,提笔认认真真圈阅打开的文书,最后写上几句批语。
圈阅完一封文书,有些劳累的赵构合上文书,放置一边。
一个在身旁侍奉的内侍赶紧上前接过赵构手中的笔,轻轻放下,而后道:“官家,累了就休息吧,天也不早了。”
赵构真个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没有言语,每天的文书太多,他确实有些累了。
“这些文书你先看看,如无要事,就不要理会,重要的说给我听。”
“是,官家。”
能跟在皇帝身边的内侍都不是不通笔墨的人,即使入宫时不会,只要脑子灵活,愿意学,在宫中几十年,总会有机会认识些字。
内侍应过之后,放下手里的事物,拿起一封尚未批阅的文书打开来仔细看过一遍,而后道:“黄州说今年春夏雨少,旱灾较为严重,请朝廷减免赋税。”
赵构听后一言不发,闭目养神。
内侍随即将文书放下,再拿起一封。
看完之后,说道:“赣州说今年雨季很长,涝伤很重,奏请朝廷减免赋税。”
赵构还是不发一言,不为所动。
内侍赶紧放下文书,再拿起一封,看过之后,道:“潮州说今年辖内诸县多次遭遇风灾,疾风骤雨,庄稼毁损无数,各县收成预计不足往年十之四五,一请朝廷免除今年赋税,二请朝廷早做赈济准备。”
赵构闭眼不言,好似睡着了一般。
内侍放下潮州文书,再拿起一封,看后说道:“濠州说下辖各县百姓听信北方传来的流言,逃离严重,田地荒芜,十室九空,没人种田,收不上来赋税,奏请朝廷免除濠州赋税,让百姓安居。”
赵构眉头一跳,但没有睁眼,也没有开口。
内侍再拿起一封文书细看,而后道:“兴化军说私贩违禁物品出海,利润丰厚,屡禁不绝,大量财富被私贩所得,于朝廷不利,建议朝廷适当放开一些物品,允许对外贸易,收取高额税收,补充国库,同时也可以另外设置一司,由朝廷专门经营这些利润丰厚的物品,将利益收归朝廷”
内侍见赵构睁开了眼睛,还没说完,忙将手里的文书递了过去。
赵构接在手中,从前往后仔细看了几遍,才依依不舍的将文书合上。
“前年出海的船队可有消息了?”
“还没有确切消息,按上次出海的行程来算,他们下个月应该就能回到广州。”
赵构微微点头,连道几声好,他仿佛看到了一船一船的黄金珍宝和稀有珍贵的海外货物,一次远洋回易,内库的用度便要轻松许多。
“继续看。”
赵构再次考上椅背,闭目养神。
内侍应是,而后拿起,看完说道:“蕲州说今年蝗灾严重,四处满是飞蝗,不光吃完了庄稼,就连树叶都快吃完了,奏请朝廷免除赋税,筹集赈灾粮食。”
赵构入定一般,不为所动,奏请减税免税的文书,每天不知道会有多少,有些军州甚至五天一文,十天一书,说的内容大同小异,更有甚者,原文不动,同样的内容连发数遍,所言不是免税就是减税,着实让他头痛。
垂拱殿,赵构召集参政重臣议事。
“今年各军州府都在报灾,南涝北旱,不是要免税减税,就是要朝廷赈济,具体情形如何,诸位爱卿都清楚吧。”
赵构扫视面前的几位参政重臣,想从他们口中听些不一样的内容,毕竟国库的钱粮若只出不进,很快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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