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旁边看着黎思调色，将蓝色、白色和水按比例混在一起，竟和她的用色几乎没有色差，对于一个四五岁的孩童来说精准的可怕。
黎思低着小脑袋，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微微眨动，认真乖巧的小模样特别惹人疼。
陈安然没什么野心，很喜欢小孩子，要不然美院研究生毕业的她不会选择到伊顿幼儿园当老师，尤其是黎思文静可爱，腼腆知礼，不像园里的其他小孩子那么吵闹，又和她一样对美术感兴趣，难免会有点怜惜之情，揉了揉黎思过分柔软的头发。
黎思认真的上色，突然感觉鼻子一热，有热热的液体流了出来，很不舒服，她用小手擦了擦，却发现是像红色颜料一样鲜艳的血。
陈安然就在旁边站着，自然看到黎思流了鼻血，立刻矮下身子，皱着眉头有些担心的说道：“怎么流鼻血了，老师带你去看校医，通知你妈妈来。”
她想要抱起黎思去校医那里，看看是上火还是怎么了。现在的孩子都矜贵，能在伊顿上学的大多数小孩儿更是宠得很，平时磕着碰着都要通知家长来，流个鼻血不还得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黎思仰着头，声音软软糯糯的，“陈老师，我没事儿，流鼻血不疼的，一会儿就不流了。”她黑色的眼睛巴巴的望着陈安然，“我不要打针，很痛的，老师不要叫妈妈，妈妈每天都很晚很晚才睡，很累的，她知道了会心疼。”
她拿出口袋里的纸巾擦掉刺眼的鲜血，堵住小鼻子，动作很熟练，也没有其他小孩子流鼻血时的害怕和震惊。
很显然，这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小孩子偶尔流鼻血一般很正常，火气旺，看鼻血很快就止住了，流的并不多，陈安然这才放下心，毕竟黎思家的情况一般，单亲母亲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孩子很不容易，没必要在一些小事儿让孩子母亲担心。
不过她还是说道：“不让老师通知妈妈来可以，但是黎思要坚强的去看医生，好不好？”园里有高聘的儿科医生，很方便，不如去听听医生的医嘱，看看需不需要开点儿童药，生活饮食上注意些什么。
陈安然看着小女孩不情愿撅起的小嘴，安慰道：“放心吧，医生叔叔不会打针的。”
黎思这才展颜，愿意跟着陈安然去看医生。
伊顿幼儿园高薪挖来的医生是市医院的儿科主任医师，对于常见和不常见的儿童病都非常的拿手。
医生原本以为只是很普通的鼻腔粘膜出血导致的流血，幼儿园里的小孩子打打闹闹很容易流鼻血，火气旺多喝点白水清清内火就行了。但几十年的行医经验，让医生细心的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这个小孩子的睑结膜、口唇、指甲比起其他孩子要苍白一些，个子瘦瘦小小的，脸色也不太好。
所以医生就多询问了几句，“小朋友之前有没有流过鼻血？”
小孩子对医生有天然的畏惧，哪怕这位中年女医生看起来十分的和蔼。黎思有点害怕的小声回答，“有。”
“还记得流过几次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又是什么时候？”
黎思认真的回想，“上次……放假在家里流过讨厌的血，有八次……我记不得了。”
上次放假是在上个星期，现在是星期三，不过距离三四天的时间。这流鼻血的间隔太近了，而且过于频繁了些。就连陈安然这个外行人，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医生又慈蔼的问黎思有没有过发烧，膝盖和手肘痛痛，但小孩子不太懂也不清楚，回答的很模糊，词不达意，但医生几十年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还是分析出来，这些症状黎思都有。
中年医生又细致的做了检查，发现黎思的胳膊和大腿内侧，都有针尖样大小的出血点，腋窝的淋巴结有轻微肿大，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让护士扎了手指血送去化验。
黎思葡萄般的大眼睛蒙上一层雾气，看着陈安然，仿佛在质问她的说话不算话。
明明都说好不打针的。
陈安然好笑的哄着她，从口袋里变出之前简封哲送给她的巧克力球，剥给给黎思吃。
等十几分钟血象单子出来后，医生认真的看了看，随后将陈安然叫到了外面谈话，让护士阿姨陪着黎思在诊室。
陈安然明显感觉到事情的不正常了，问道：“李医生，黎思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医生叹了口气，沉声，“你通知她的父母来吧，孩子的情况可能不太好。”
“她经常流鼻血，发烧，关节痛，身上有皮下黏膜出血点，淋巴结轻度肿大，肤色苍白，而且白细胞、血红蛋白和血小板值有明显偏低，考虑可能是白血病，恶性肿瘤的一种，需要去市医院做进一步的骨髓活检，确诊。”
绝大多数医生话里的“考虑可能”都是安慰人的，尤其是拥有几十年临床经验的资历颇深的老医生，说的话基本错不了。
陈安然呆愣在了原地。
“……白血病？”恶性肿瘤的一种？
这怎么可能？！
……
陈安然不知道多久才缓过神来，六神无主的翻找着黎思母亲的手机号码。
她不敢相信这么一个腼腆可爱、热爱绘画的小孩子，会罹患白血病，这简直是个玩笑！
手机很快打通，陈安然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努力用最平常的声音，但始终还是染上了一丝颤抖，“我是伊顿幼儿园的老师，请问你是黎思的妈妈吗？”
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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