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凡已死,剩下首恶二尺疤丘鹏已就擒,明教贼众大势已去,十亭早跑了八九亭。场中剩下三十余人,都跪在地上求饶,与杨过郭芙眼光略触,立时磕头如捣蒜。这等人若要杀之,如屠豚彘,郭芙虽然气恨,却难下手,非为不忍,却是不愿污了手。杨过生平不乱杀人,这一路杀人不少,皆是情形所迫,适才制住江一凡,却被他乘隙自戕,胸中难免气短,也不愿再添杀业。若说将他们送官,贾似道早已授意,明教教徒网开一面,也是毫无意义之事。杨过与郭芙悄声商议几句,将从贼恐吓一番,便遣散了去,惟独擒了这二尺疤,要带回襄阳细细盘查。
两个和尚原本害怕就此大开杀戒,血流漂杵,为防万一,两人找了高处站,免得血染缁衣,见杨过郭芙遣散诸贼,这才放心,赶了过来,大是赞赏。四人驱着二尺疤,到村东巡到郭破虏许若霓,见许昶到底殒命,各是唏嘘叹息。
二尺疤也是乖巧,伏尸痛哭,涕泪横流,这一哭情真意切,只怕这伙高手拿自己给这羊牯抵了命,情急之下,破口大骂手下心狠手辣,必遭天打雷劈,骂着骂着顺了嘴,骂到一帮酒囊饭袋只会吃肉拉屎,连杀人抛尸都干不利索,急忙停住,幸好他原本江西出身,讲的江西土话郭杨一行人没听懂。许若霓见他眼泪鼻涕都落到父亲尸身之上,甚是恶心,一脚将他踢开,他便就势滚到一边不动,暗暗伺机逃跑,奈何被杨过点了穴道,浑身酸软,只能心中把杨过的娘骂了千百遭。
兰溪心细,且与许昶生前情洽,又给许昶摸了摸脉,探探鼻息,果见回天无望,将他尸身摆正,叹道:“居士命运数奇,颠沛流离,历尽苦难,好生堪怜。但乱世劫火,苦海无涯,人间道犹如烈炎汤池,焦热地狱,生未必欢,死未必苦,往生亦是证道。”转头又对许若霓道:“贤侄切不可悲伤过度,令尊任显官而好节约,受倾轧而蹈国难,如今往生极乐,下世必有福报。”杨过,郭芙,郭破虏自是好言劝慰许若霓。
几人在母猪岭上选了块通风透光,风水靓丽之地,一起动手,刻木为碑,将许昶葬了。两个和尚在旁念经,许若霓泣拜,二尺疤哭丧,送了许昶。
许昶既没,两僧携着许若霓便多有不便,又对前路心中不安,郭破虏便建议同至襄阳一歇,他三人自是欣然同意。贼众逃散之际,早把马匹骑走,六人只得步行押着这二尺疤,去往襄阳。幸好路程不长,只五十余里,一众人徐徐走来,从午后走到掌灯时分,便到了襄阳城下,叩关而入,不多赘述。
却说耶律齐,郭芙等人离开襄阳之日乃二月十八,如今已是二月二十六。杨过,郭破虏原说是送众人出了荆州便回,谅必便是次日,再久二月二十也该返家。哪知一去数日,音讯全无,郭靖黄蓉两人着忙自是不在话下,小龙女天天里跑来问人,黄蓉自是好话安抚,心中却越来越加不安。早派了丐帮弟子去南边打听,却哪里有消息?人人都如同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忽闻杨过等至,众人自是一涌而来,见杨过,郭芙,郭破虏无恙,自是大喜过望,令将二尺疤监押下去,整备酒席接风。
黄蓉谨细,见女儿一人回来,不见耶律齐,耶律燕,武敦儒并诸子在侧,心中顿时明白了十之五六,却不知为何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她本拟众人远逃,或被宋廷追逼太甚,或耶律齐壮志难酬意欲投蒙,又或女儿难耐贫困寂寞,总之难再隐忍埋名之时,女婿再拆看她的书信,短则数月,长则数年,女儿女婿自可理解个中深意。却没想到变生突然,心中大惊,偷眼看女儿,见她始终对自己冷冷的,心下惶然,饶是她智计百出,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靖蓉等与智镜,兰溪,许若霓各见礼过,安排他们去了客房安歇,屏退无关人等,只郭靖,黄蓉,武修文,完颜萍,小龙女在席。杨过见郭芙铁青着脸不吭声,郭破虏又讲话费劲,便将此行之事,一五一十,从出行遇伏,埋葬二武,郭芙自尽,耶律齐舍命搭救,分道扬镳,返程遭劫为止,讲了个清楚。事关郭芙与许若霓名节处,自然含混其词,遮掩了过去。
众人起初是瞠目结舌,继而怒发冲冠,再是大惊失色,又都叹息难过,最后人人对贾似道破口大骂,恨不食其肉,饮其血,寝其皮。黄蓉细细思索,忽道:“这倒怪了。你们二月十八便受了袭击,两日后,朝廷使节方到,只是过问齐儿之事,却不曾宣旨。既然明知你们已然走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杨过三人听了此事,都是目瞪口呆,郭芙原本一肚子气,这时也暂且放下,听个一头雾水。
郭破虏细思,道:“或许他们虽害了武大哥,但却没拿着活口,不知是不是遇到正主,心中不安,是以又来家里探探口风?”
黄蓉道:“也有可能,对了,你们遇伏之时,可有对答?敌兵知道你们是何身份吗?”
三人细思,又对视半晌,杨过方道:“并无对答,神武军一出,便说奉贾似道之命,来擒拿耶律兄,便杀的一声过来,乱箭齐发。我们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扯马便走。”
黄蓉点头道:“如此说来,虏儿所言,也有可能。不过他们有备而来,伏兵却未安排武功好手,倒也蹊跷。靖哥哥,以你之见,那日里来的几个高手,能留得住过儿和齐儿不?”
郭靖一直抚须沉思,见黄蓉问,答道:“那日使节的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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