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的路程,欧冶与莫邪随文种一路深入林中,深处依山旁水,一座茅庐浮现眼前,说小不小,简陋而明朗。
两名侍卫见文种前来,抱拳相迎。欧冶心中疑惑,本以为文种会带欧冶直入越王宫,但文种却将他引入深山丛林的茅屋,难道越王有宫殿不住,反而会委身此间?
文种看出欧冶的疑惑,道:“这些年陛下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只为一朝灭吴。觉悟之高,我等骇然。还请欧冶先生内室相会,明言巨细!”
“莫邪,你先在门外等候,我进去一会,再出来找你!”欧冶嘱咐莫邪一声,便随文种推门而入。
茅庐之内,光线充足,布置简明,井井有条。一人身着粗葛布衣,依案伏几,正在竹简上行笔抄录,脸庞在阳光的沐浴下略显俊朗,却又映着几分沧桑。
如果不是已经知道屋内的是越王,欧冶恐怕未必认得出来,眼前此人,正是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豪情热血的太子勾践。
勾践一直低头奋笔疾书,丝毫没有在意到文种与欧冶的步入。
“陛下,微臣带来一人,望陛下移步一会。”
“何人?”勾践没有抬头,依旧抄录着一侧的书卷。欧冶侧目,书卷排头一列小篆,曰《孙子兵法》。
“欧冶先生!”文种一言出,勾践手中飞舞的毛笔戛然而止。
“太子,不,陛下,好久不见!”欧冶上前附身作揖,嘴角情不自禁露出一丝微笑,是故人的久别重逢,是挚友的情真意切。
“欧冶先生……真的是你!”勾践弃笔起身,将欧冶扶起,眼中的激动和喜悦在闪闪的泪光之中已露无遗。“十年了,勾践以为此生此世再也见不到先生了!”
欧冶心中亦是无限感慨。十年前发生了多少事情,如今想来,历历在目。
“这十年先生究竟去了哪里?勾践派人四方寻找也不见先生下落,为何现在会随文大夫一同回此?”
欧冶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而他心中,亦有无数疑问想问勾践。
“陛下,既然欧冶先生此时回来,定是天意,这些话也不必急于一时,况且非三言两语可以讲明,不若设宴摆酒,席间再细细相谈。”
“欧冶先生,深山老林,只有粗茶淡饭,没有美酒佳肴,还请先生担待。”文种望着一桌农家菜,给欧冶斟上一杯浊酒。
“无妨,山珍海味,我同莫邪还吃不惯。”欧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莫邪大口地吃着饭菜,一边说道:“好吃,和我娘做的一样好吃!”
勾践呵呵笑道:“一别十年,当年莫邪才到我膝盖上,没想到如今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对了,为何不见嫂夫人?”
勾践一问,欧冶端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莫邪也一收悦色,默默嚼着饭菜。
勾践察觉异样,自知问错,忙转移话题,改口问道:“不知这十年,先生都身在何处?”
“赤堇山。”
“一直在赤堇山中?所为何事?”
“说来话长。”欧冶不知从何开口,但想到獬豸与九天玄女一事,恐怕不便与勾践相诉,便简而言之,“其实就为铸一把剑。”
勾践虽察觉出欧冶话中有难言之隐,也不多问,道:“十年前我在殴余山接应先生,却迟迟未见先生现身,不知先生遭遇了什么异端?”
欧冶叹道:“十年前我只身前往吴国,不料中了奸贼薛烛之计,险些丧命,幸蒙孙武与伍子胥相助,才得以脱身,逃往赤堇山。此后又遭遇变故,未能踏出赤堇山,欧冶心中,亦一直牵挂太子。”
“孙武……伍子胥?”勾践听到这两个名字,眉头一锁,转眼又舒展开,但表情上的变化,被欧冶捕捉得一清二楚。“孙武是个奇才,留下如此精辟的兵法,却被夫差随手而弃。”
“欧冶事小,但不知太子……不,陛下十年间又遭遇了什么事情,为何如今弃王宫不住,跑到这深山之中来?”
勾践放下酒杯,沉沉叹了口气,脸上神色凝重,似在回忆往事。
“十年前我在殴余山接应先生,不料没把先生盼来,却引来了吴王二十万大军。我军未有准备,兵力不足,只能撤退,却陷入了吴军的包围圈。顾将军英勇战死,才为我杀开一条出路。阖闾自信过头,深追不舍,我一箭射去,阴差阳错射中阖闾,才使吴军收兵,捡回一条性命。”
“也是阖闾性命该绝,中了我这一箭,不久便不愈身亡。其子夫差继位,我当时年轻,意气用事,以为这是灭吴良机,仗着巨阙之力,不听文大夫与范大夫之劝,执意出兵,却最终惨败于孙武之手。”
勾践说话时,文种在一侧默默饮酒,低头不语。
“我等被围困在会稽山,本欲一死谢罪,多亏二位重卿良言相劝,让勾践明白社稷之重,百姓之重,才让勾践决定忍辱负重,屈身夫差,再图大业。”
说到此处,勾践眼中流露出的仇恨,让欧冶心中汗然。“三年,我身处吴国,替夫差做牛做马,居陋厕,食糟糠,只为能有翻身之日。终于,三年后,夫差的自大与昏庸让他相信我已臣服于他,将我放回了越国。我不敢忘记这份耻辱,不想让荣华富贵迷乱双眼,于是离开王城,居住在此处,每日卧薪尝胆,只待有一日能驱铁蹄踏平吴国。”
“这十年,越国兵强国盛,愈发强大,夫差却日日沉迷酒色,不曾发现越国的变化。如今万事俱备,越国之强,前所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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