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塞州西北地势较高,山峰连绵,东南则低洼地带,水流繁多。魏江上游水流湍急,下游河道狭隘,汇聚顺流而下,惊涛拍岸,浪花千尺,若逢天大雨,常有洪涝天灾。柳苑城三十里外的邻居古河城正处东南,水乡之城。古河城原名邰城,建城以来,年年有洪乱发生,故而召集民力,将中游水道开凿分流,成三河,再将下游水流汇聚点的河道开凿,亦分三流,三三六条,分散成河而流开,从此洪涝灾害除去,且还滋养了原本狼塞州一片方圆几十里的荒凉,俯瞰整个水流网络,犹如古时金文的“古”字,而邰城恰恰处于“古”字之中,久而久之,人们就称邰城为古河城了。古河城水运畅通,作为狼塞州水路枢纽,与西凉州、和州、满州相接,常有往来。古河城清水莲芦苇生长旺盛,有奇观,夏日炎炎花莲万紫千红,接天连叶,之后夏末至深秋,芦苇如金黄麦浪一片,日暮时分,风起飞扬芦苇花,披针如天女散花。水乡之城周围水道繁多的同时,古河城的渔业属狼塞州内发达之地,没有之一,倘若打渔时节划竹排漂荡于大的出奇的芦苇荡中,还可听闻渔夫放喉高歌,歌声洪亮,相较笛琴筝箫,独有其风味。
依然风和日丽,芦苇荡里白鹭几只,几伐竹排摇曳,果然不出意外,有人在吟唱,依稀可见微波荡漾的水面浪花一朵朵,是人家的顽皮孩子在戏水,乐呵呵的。
一叶扁舟,大张渔网洒下,头戴斗笠的老翁坐在小船边,双脚浸入水中,他从兜里掏出一抓煮熟的白饭,洒入渔网围成的圈圈内。没过多会儿,老翁便起身收网,满载而归。
他只洒网一回。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远处的岸头两人在那儿招手,老翁喊了一声“来喽”便撑起竿子划船过去,路逢一些老相识人,还会打打招呼,乐怀几句。船靠了岸,主仆二人上船,老翁问候一句,刚好撑竿,只听见后头有人在喊:“老伯等等,捎我一程!”
船上三人头转望之时,就见人跳上船了,丫鬟不乐意了,指着“不速之客”理论道:“你这人怎么这样,都没经过人家同意就跑上来了,什么意思啊你?”
丫鬟又看了看自家的小‘姐’,恍然大悟,长长哦了一声,绕着一个劲儿站在原地赔笑的上船人打量,一边质问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对我家小‘姐’美色图谋不轨,不安好心?”
平静坐着的粉衣女子无奈笑着摇了摇头,与老翁相视一笑,而上船人正打算开口辩解,丫鬟却抢了先机,大大咧咧撩起双袖,作势要大打出手,上船人立马跳回岸头,制止道:“诶,好汉不跟女斗啊。”
还死猪不怕开水烫嘟囔道:“尤其是母老虎。”
丫鬟恼怒,粉衣人拦住,司空见惯的老翁将下了船的上船人叫回,撑船驶向古河城而去。
狼塞州三大繁华之地的繁华各有千秋,中数柳苑城最甚。与柳苑相比之下,古河城繁华地段并非处在城中心,而是城外的港口。港口三千八百三十二丈七尺,绕古河城,呈环形,酒楼客栈星罗棋布,商摊数不胜数,车水马龙,马车推车较多,多是卸货运货。
小船驶到城西港口处,四人分道扬镳,主仆与老翁同行一路入城西,上船人道谢后往城南方向去了。
声色惹人耳目却鲜有人敢光明正大盯着瞧的粉衣人对走在前方拎着筌箵的老翁问道:“关伯,最近有我妹妹的消息吗?”
关伯摇头道:“城内找遍了,我还派人到外面打探去了,可仍是杳无音讯。唉,二小‘姐’一个人在外头,真让人担心。”
粉衣人忧心忡忡,心有灵犀的丫鬟眼尖,挽着小‘姐’的臂腕安慰道:“小‘姐’安心啦,二小‘姐’只是心情不好出去一阵子,以往不都过了些时候就回来了吗?况且她的武功不弱,肯定没事的!”
老翁揭底道:“那都是被老爷派人抓回来的。”
丫鬟朝关伯挤眉弄眼,后者没领会,粉衣人忧色未减,叹息道:“希望她人没事。”
丫鬟挤弄得眼睛都疼了,老翁总算让前者如意一回,说道:“吉人自有天相,大小‘姐’无需多虑。”
丫鬟附和道:“就是就是,而且老爷他不是经过清远道人施法洗礼后,性子变得温和平善许多吗?再说老爷也没派人去抓二小‘姐’回来,还把她之前定下的亲事解除了,二小‘姐’回来后,知道了会很高兴的。”
这回关伯知书达理,哈哈笑道:“可不是。老爷和两小‘姐’一样,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老爷继承家主之位前,人和善,待人也温尔,但成了家主之后,完全变了个人,忙着渔业生意和其他一些事情,变得尔虞我诈,心机叵测,脾气越来越差,我瞅着甚是心揪。还好,现在总算好多了,像年轻时候。”
粉衣人皱柳眉,沉思片刻,喃喃自语:“真的么?”
可老翁又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叹气道:“虽然这些人事尽人愿,但却无法事事顺心。”
三人突发缄默,良久,粉衣人问道:“关伯,难道章家的人因我妹妹亲事一事还不肯罢休吗?”
老翁微微摇头,无奈道:“章家可不是任人玩捏的软柿子。”
丫鬟恶狠狠道:“章家这帮畜生,就知道仗势欺人,如果让我有机会抓住章辽那王八蛋,非教他生不如死,再把他的龟儿子章飞‘阉’割了!”
光凭这句话,当真是无愧于上船人所说的“母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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