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卢植别院住了几天,生性不羁、豪放和心系辽阔草原的公孙瓒,对于都城的喧闹、拥挤,以及住处的逼仄和憋屈,十分的烦闷。
碍于师君的威名,师弟的面子,耐着性子住到第四天,他再也忍耐不下去了,拉着刘备吵吵着要回他的辽西去。
刘备这次到洛阳,什么事都没办成,而且连期待中的与卢植的一席长谈也至今没有着落,哪里肯就这样回去。可他又不能明说,而且这一路吃喝拉撒全是公孙瓒的,权衡半天,只好跟着他去找卢植辞行。
卢植这些天自己也十分忙乱。
作为一个内心极度忠君之人,从175年自己临危受命,自涿郡远赴九江平定蛮族叛乱,中途因病辞去九江太守。然后又被遣往庐江平定蛮族,出任庐江太守,最后来到都城洛阳,与马日磾、蔡邕、杨彪等参与典籍校点,直到现在的侍中、尚书位上。
可以说,没有一天,他不是瞪大眼睛望着如今已经动乱不堪的朝野。
可惜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过有限,他目前能做的,就是集中全副心神,让自己盯在了冀州那个地方,以及冀州那个如日中天的所谓大贤良师身上。
不过,今日偶遇的凉州刘域,却不知为何让他眼前一亮。而且,这都已经过去有些天数了,他的影子,也总是不时地在自己眼前晃悠。
“有意思,这个云上,居然能教人对他过目不忘!”
惊奇之余,卢植于是调动自己的力量,将刘域自万里海归直到现在的洛阳之行,简单地调查了一下。
很快,刘域在敦煌渊泉疏勒河畔的那座大庄园,引起了他浓厚兴趣。
恰在这时,刘备跟着公孙瓒找了过来。
“你二人要回去?”
卢植开始还没怎么在意。这一对故乡的弟子自己已经倾囊相授,剩下的,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不过,就在他准备放行时,刘域笑眯眯的样子,猛然又浮现在眼前。
唉,同样都是为人师,为何自家的弟子近在眼前,却从不曾在脑海中闪现过,倒是人家的弟子,却总是这样难忘?
这个伯喈,虽然命运多舛,总算有了一个可以夸口的方面了!
卢植自嘲地摇摇头,一个念头也随之不由自主地蹦了出来。
“玄德,伯珪,你二人可还记得那个云上?”
公孙瓒摇摇头,刘备却马上点头兴奋道:
“他是一个教人难忘的少年,我们当然记得。恩师这般问话,可是他今日又要来府上拜访吗?”
“非也,”卢植笑着摇摇头,忽然望着刘备道:
“恰恰相反,为师倒想去他的庄子走走看看。只是诸事缠身,却难成行矣。”
刘备顿时反应过来,急忙拱手道:
“备愿为恩师解忧,还请恩师成全!”
卢植点点头,见公孙瓒无动于衷,于是便专注于刘备道:
“凉州乃是偏远之地,敦煌更是天遥地远,你若要去,这一路必定要吃些苦头,到时你可别怨为师。”
刘备马上挺胸道:
“这是备心甘情愿,况又是为恩师解忧,万难也在所不辞。”
卢植看他一眼,击掌叫来一名家丁,命他取来一大袋钱,以及路引、文书等,最后又亲笔手书一封,将它合做一堆交与刘备,叮嘱道:
“玄德,一路辛苦。此去敦煌,你什么都不要做,多看,多听,多思,为师保你必有收获。切记,你虽然比云上大了六、七岁,但万万不可居高临下,好为人师。”
“备谨记恩师教诲,必不负重托。”
刘备退出书房,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来到院外,抱着刘德然情不自禁地转了一圈,方又望着表情十分难看的公孙瓒深深一拜:
“伯珪兄,事发突然,恩师座前,又不便与兄相商,此事还请兄长原谅。”
公孙瓒哼了一声,无语地摇摇头,刚要转身自去客房,却见刚刚还在喜悦连天的刘备,瞬间变成了一张泪脸,顿时哎呀一声停住了脚步:
“哎呀玄德,你不要哭,某不怪你就是!”
刘备却是泪眼模糊,轻轻摇头道:
“伯珪兄不知,我是在伤感,你我兄弟本是一路而来,如今却要分道扬镳,都是备的过错!可是一边师恩,一边手足,教吾好生为难。”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好了好了——”
公孙瓒被刘备的眼泪弄得几乎就要暴走,突然磨拳道:
“某就陪你走一趟,倒想瞧瞧一个娃娃能有什么本事让师君这般做。”
刘备一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望着公孙瓒便是笑着拜了几拜:
“多谢兄长,兄长若跟着去,备心甚慰,也再也不用怕什么路途的凶险与无聊也!”
公孙瓒掉头便走,将一句话咕咚一声丢在地上:
“玄德你什么都好,就是这动不动掉眼泪的样子,实在女儿气!真是受不了你!”
第二天,三人便收拾了行装,一路北上。经弘农、京兆,快马加鞭,不到数日,便进入了扶风地界。
“今日不赶路了——”
公孙瓒看到不远处一座酒肆长幡飘扬,顿时腿软了,也不商量,直接顾自跳下马来,黑脸哼哼道:
“还有,今日还是玄德请客,要有肉有酒。”
刘备苦笑一声,只好也翻身下马,又扭头看看一路都是如影随形的刘德然。刘德然也是一笑,低声说道:
“兄长勿忧,出门时父亲早就说了,带足的银两,就是此次出门所用。”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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