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勒住大青马,偏头看向右边。
潺潺的云溪水流到这里,变深变宽了,对岸已经没有道路。
一堵青灰色崖壁点缀着黄黄白白的小花,瘦弱的小树从缝隙中奋力探出腰身。衰败藤蔓与苔藓仿佛桌布上的斑点,星罗棋布。崖顶有参差不齐的枝条垂下,随风飘拂。
崖壁上浮现出一个顶盔掼甲骑马执枪的人形。
邪门!
楚大神棍吓一跳。
但他可不是惊弓之鸟,马上镇定下来仔细观察。
看来看去,没啥好奇怪的。人形出于岩石的明暗分布,所谓的马其实是一团隆起。而枪更简单,分明就是上方垂下枝条的投影。
楚凡哑然失笑,摇摇头。
自己被马贵神神叨叨一通瞎白呼,有点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他催马行走了十几步,盘旋心头的那股怪异感觉依然没有消退。于是再次停下,望向悬崖。
这一次,顶盔掼甲骑士的姿势变了,长枪斜举。
呵呵,观察角度变化了,见到的图形也发生改变。
不对,竖立的枪再怎么变化,也变不成几乎水平的斜举。
奇怪的是,当楚凡盯住崖壁的局部看,总能找出形成阴影的缘由。可只要闭上眼睛回忆整体,浮现出脑海的就是一个骑士形象。
他迅速在脑海里构建出三维立体图,偏头望向左边。
在这处山坳的最里面,六七百米外有一座陡峭山峰。长枪所指,正是山峰中上部。
巧合吧?
就在犹豫不决时,一片云彩飘过,天阴了。
阳光随即消失,崖壁恢复成了普普通通的岩石,哪里存在什么图案。
楚凡思索片刻,再次看了看天空,觉得时间还早,便拨转马头进入了山坳。
三分钟后,他来到一堵悬崖下。
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一户人家。
几间房屋连起来,构成了一个不规则的马蹄铁形状。
中间的堂屋与东西厢房是砖石混筑,盖着灰瓦。两侧偏房则是茅草顶,垒土胚墙基,涂抹泥巴糊成茅竹墙,同楚凡在鲁家堡的老宅差不多。院子的篱笆倒塌腐朽了,一具石磨摆放在屋檐下的走廊上,布满了黯淡苔藓与霉斑。
这里安静得出奇,岂止听不到鸟鸣,连虫鸣都没有。
鬼气森森。
悬崖才七八十米宽,却有一百多米高。极为陡峭,几乎直上直下,不可能攀爬。
楚凡找了一棵小树把大青马拴住,特意放长缰绳,让它可以啃到田野里的青草与野菜。
他转到那户人家屋后,绕开一个矮小的坟丘,仰头望。
崖顶一棵树被雷劈了,树枝烧得焦黑,非常醒目。
怪影长枪指向的位置距离崖顶三十多米,微微内凹。斜刺里凸出一块岩石挡在前面,像一扇屏风。
似乎没什么稀奇古怪。
楚凡闭上眼睛,摒弃杂虑,凝神感应。
脑海仿佛被针尖刺了一下,很轻很轻,产生的痛感极其微细,还有点甜蜜、舒服、清爽,回味无穷,稍不留神就忽略了。
好锐利的锋芒!
好古怪的诱惑!
情形与牛丁进行精神对抗有一丝相似,总体却大不相同。隔这么老远都能够对自己产生影响,难道是剑气,杀气?
难怪看不见鸟儿,飞虫。
上面果然有东西。
楚凡毫不犹豫朝悬崖上爬去。
几乎垂直的崖壁,遍布滑溜苔藓。楚凡脚踩缝隙,手抓石棱突起。实在没有着力处,五指一拍便像钢钎一般牢牢插入岩石。
往上爬了三十米后,楚凡心中一凛。
头顶赫然出现了五个小凹坑,明显由五根手指头钉出来的。
把自己的手摊开比了比,嘿嘿,立刻变成了纤纤玉掌。
说明很多年前,一位比他还高大的人用同样办法攀爬了这堵悬崖。
有了前人打下的“基础”,再爬起来就轻松多了。
一分钟后,楚凡登上凸突岩石,看见崖壁上有一道半米多宽两米多高的裂口。
这道裂口内凹,前面又横着一块岩石,从顶上往下瞅或者从地面往上望,是看不到的。洞口的周围藤蔓野草密集,春夏葳蕤,严冬积雪,即使站到近前也难以发现。
幸好现在是秋天,草枯了,又没雪,一目了然。
脑海里的刺痛愈发清晰,像蚊子咬,诱惑得人直想一巴掌拍下,再痛痛快快地挠痒痒。
饥渴的感觉也随之产生,仿佛饿得前胸贴后脊的叫花子嗅到了饭菜香,渴了好些天的戈壁行者望见了清泉。
楚凡压制下内心的冲动,走到洞口,并不着急进去。
先侧耳倾听了一阵,再口中弹舌发出“嗒嗒”之声,根据回声确定眼前的通道只有三米,里面是一个大约二十平方米的长方形密闭空间。
似乎,没有生命迹象。
他握紧双拳戒备,微微躬身,慢慢地朝里面钻,让眼睛先适应黑暗。
前方微光闪烁,白白亮亮的。
等过了通道,楚凡立刻闪避到一旁,好让洞口的光线漏入。
眼前的一幕,震撼心神!
洞窟内黑黢黢,明暗深浅不一,好像砚台里没有调开的墨汁。
中央立着一副巨大的人体骨架,呈握拳仰天咆哮状。
一股刚烈气势扑面而来。
目瞪口呆欣赏一阵后,楚凡竖起了大拇指。
啧啧,哥们,你真牛!
死去这么多年也不肯倒下,硬是把自己站成了一副漂亮骨骼标本,都快赶上沙漠里的胡杨树了。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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