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丁的屋子肮脏破烂空荡,充斥着霉腐味道,藏不了什么东西。
楚凡推开窗户让月光照入。
诸般物件除了颜色黯淡外,他连细节都可以看清楚,同白天并没有多大区别。
来回检查了三遍,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找到什么可疑之物。
临走前,最后一次环顾卧室,目光落在了柜顶两束香上。
个子矮的人瞧不见柜顶,但对门框高的楚凡不算啥。普普通通的香,还用掉了大半,谁也不会在意。
奇怪,这厮并非信佛居士,要香干嘛?
刚才搜寻了几遍,房间里面并没有香炉,难道插地上?
况且,这两束香摆放在柜顶的中间,就算个子高也要踮起脚尖伸长胳膊去够,取出来非常不方便。
把两束香拿下,楚凡就着月光细看,越看越纳闷。
一束满把,另外一束只剩下三根,外面包裹的牛皮纸一模一样。
蹊跷的是,单独三根香精致多了,却嗅不出气味。而满把香粗糙多了,闻得出榆木松柏的清香味道。
咄咄怪事!
不同的香烛用相同牛皮纸包裹,是为了节约纸张,并不稀奇。楚凡在坊市李老爹的香烛铺子见过,不同作坊生产出的香才在外包装进行区分。
香烛主料无非榆木粉、松柏粉,再掺杂香料,用树皮树根熬出的胶粘合。
楚凡砍柴砍了许多年,鼻子又罕见灵敏,木粉气味能够轻易嗅出。
三根香明显属于高级货,怎么能不掺香料,连木粉味都没有。它点燃之后除了冒烟,还散不散发香气?
楚凡百思不得其解,很想把三根香带走研究。斟酌一番后还是塞进墙缝,准备从鲁家堡返回再看。
这栋房子比坟墓还阴森,何况刚死了疑似冥河摆渡人。没弄明白前因后果,贸然拿走任何东西都不吉利。
虽然楚神棍连活着的牛丁都不怕,更不会怕死的。但离开阳武去鲁家堡时,把诡异的三炷香偷偷放进家里陪伴楚灵,心里太膈应。
……
夜里太迟入睡,神思消耗又大,楚凡破例没有早起散步。
窗户纸白透了的时候,他依旧半梦半醒。
鸟儿在树梢啾啾鸣叫,振翅盘旋,最后一排排落在屋檐上,低垂着小脑瓜盯住隔壁石猛家的厨房,那里冒出了香喷喷的烟火气息。
小姑娘盈盈与小男子汉石泰喂鸟儿喂上了瘾,最喜欢吃一半故意洒一半。弄得麻雀燕子们把石猛家的炊烟当成了开餐信号,呼朋引伴,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石嫂一开始还心痛粮食,见楚凡也笑嘻嘻地跟着两个小家伙胡闹,就不管了。
但楚凡不让盈盈、石泰泼洒太多,蹲在地上像和大人对话似的告诉两个小家伙,喂太多会让野鸟丧失觅食本领,反而害了它们。等到冬天下雪时候,就可能饿死。
西厢房传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准是楚灵又开始数铜钱了。
在鲁家堡身为奴隶时,小丫头梦寐以求的不是漂亮鞋子和花衣裳。如果让她在吃一顿饱饭和拥有一枚铜钱之间做选择,她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原因很简单,她毽子踢得可好了。
但包在鸡毛毽子里面的底板用石片磨出,又重又硬又不规则。打得脚丫生痛,还飘不起来,像石头一样往下掉。
穷。
太穷。
她没有铜板。
苍叔曾经给过她两枚,拿回家却被嫂子没收了。
阿凡也没有铜板,便勤快地帮栀子妹妹磨石头。精挑细选最漂亮的,耐心磨成薄薄的圆片。可惜还是太沉重,中间也不能打孔,一打就碎了。
所以小丫头的毽子特别寒碜,就是一块碎布包裹住一块小石片,上面绑扎几根鸡毛。
半个月前,楚凡特意叫石猛兑换一大堆崭新制钱送给她。
从此,楚灵多了一个新习惯,数钱。
高兴时数,不高兴时也数。数着数着,少女就眉开眼笑了。
与以往不同的是,好材好料具备,她却再也不做毽子了。明明知道金银元宝比铜板贵重得多,却一点兴趣也没有,送给她也不要。偏偏喜欢黄灿灿圆溜溜的新铜钱,专门用一个小红漆箱子装着,搁在枕头边。
听到楚凡伸懒腰打哈欠,楚灵立刻放下叮叮当当的“玩具”,穿过堂屋走进东厢房,人未到而声先至。
“哥……”
小丫头以前头发枯黄,身材瘦小,肤色黝黑。只经过一个月时间的调养,就像贫瘠土地里干瘪的小草得到养分同雨露滋润,马上蹿高了一截,微瘦却不骨感,头发转青,肌肤细腻如瓷,呈现出几分妖娆之态。
她以前是小黑炭,黄毛丫头,现在都快漂白了。
楚凡自己也白了不少,甚至强过了常年风霜日晒的石猛,常常戏称三人为家中三黑,小黑,大黑,老黑。
照这样趋势发展,小黑会变成小白,大黑会变成大白,老黑嘛,还是老黑。
见楚灵直驱榻前,楚凡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
“哎呀,丫头。李素老师没有教过你,进别人房间要先敲门吗?”
楚灵无辜地眨巴眼睛,撅起嘴巴,小身子扭来扭去,回答道:
“嗯,老师没有教……再说,你的房门也没有关呀。”
楚凡一愣,心道这世界的女子讲究行不出声,笑不露齿,真可能没有这样要求。自己不关闭房门是担心她夜里害怕,等她再长大一些就不能不讲究了。
“行了,行了……以后记住,房门没关也是可以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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