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转眼就到了这年年底,这日一大早,王琴堂与小马说好,要去老胡的铁匠铺。老胡的铁匠铺,就在城北马路边,支了两间茅草棚子,饭勺、菜刀、斧头、锄头、镰刀、铲头、门搭、蹄铁,样样都打,样样都拿得起,放得下,但多少年过去,两间茅草棚还是那两间茅草棚。
自王琴堂来后,便鼓励各手工业者办工厂,搞规模生产。说来铁匠老胡姥姥家是梁庄,人也自小在梁庄姥姥家长大,与梁庄老梁是朋友。阴历十一月初七梁庄庙会,这时,老胡的姥姥已去逝多年,只有一个老舅还在。老胡便歇业一天,到梁庄老舅家上庙会。在老舅家吃罢饭,又转到老梁家看老梁。
在老梁家,老胡便看到老梁家的磨坊因为从王庄引小水渠到梁庄,老磨坊再经过改造,从前靠几头毛驴拉磨,一天只磨四十石米面,现在不用驴了,一天倒能磨八十石米面。一间磨坊也一下变成了靠水推动的自动米面加工厂。
铁匠老胡见了,震动很大,便也跃跃欲试,也想像老梁那样,把自己的两间茅草房变成铁治厂。从此不光当铁匠,也当一当工厂主。又因老梁的磨坊正因为听了知事老爷的意见,才由一间磨坊变成了一家米面加工厂,老胡也想,自己的铁匠铺要想变成铁治厂,也该听听知事老爷的意见才对。于是,便也像当初老梁那样,多次来县公署找王琴堂。
话说这日一大早,二人刚出了北城门,也是闲来无话,也是怕王琴堂一路寂寞,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小马便先开口了。
小马未曾开口,又先自摇头笑了一下,这才道:
“要说这范阳道署也是,就凭咱们现在生产出的产品,哪一样产品又敢与人家外国的产品比试呢!”
见王琴堂没有搭话,又道:
“昨日,我接到范阳道署下达的一纸公函,要求咱们选送本县产品直接参加直隶省组织的比赛!被评上的产品将代表直隶参加在美利坚合众国举办的万国博览赛会。”
又说:
“隔洋隔海地送去了,评不上,劳民伤财不说,不是干丢咱们中国人的脸吗?所以……””
小马以为自己这一说,王琴堂也会随声附和。没想到,听小马这一说,王琴堂竟突然勒住了驴头,很严肃地问:
“公函现在在哪儿?”
小马心中一动,忙答:
“还在我办公桌子上呀!”
王琴堂:
“公函上有没有要求什么时间办理此事?”
小马一见王琴堂勒住驴头,然后又很严肃地问公函在哪儿,知道自己的想法与王琴堂的想法恐怕闹拧了,又忙答:
“范阳道署要求的期限也就十天。”
答完又答:
“我也是想打听一下其他州县动静,再准备向您报告。”
这时,王琴堂已勒转驴头,也没有接小马的话,而是说:
“铁匠老胡那里,我们可以先放放,还是先回去办理此事要紧!”
一见王琴堂往回返,小马也赶紧掉转马头,但又说:
“这样的赛事参不参加,我觉得意义不大,一是远在美利坚;二是公函上说,参赛时间要三年呢。”
说完又说:
“再说,咱们也拿不出像样的产品参赛呀?”
王琴堂没有说话。王琴堂没说话,是因为他的认识与小马完全不同。王琴堂曾留学日本,从日本的崛起中,他深深懂得“实业兴国”的道理,也同样从日本人对待中国留学生的态度上,也让他认识到中国人争取国际地位和国人尊严的重要性。
所以,一听小马说接到范阳道署要求本县选送地方产品参加美利坚万国博览赛会的消息,王琴堂心中就是一动,不但一动,待回到县公署,看罢公函,又立即召集县公署所有人议事。
大家一听是这事,认识也皆与小马相同,或者说,在别的事情上看法或许不同,在这件事情上,看法却格外一致。不但一致,众人也皆撇嘴。但王琴堂召集大家,并不是征求大家意见:选送还是不选送产品,而是因为县公署这帮人皆是“坐地户”,尽管来安肃后,每天都往各地跑,但地方情况肯定没有他们熟悉,是希望大家能够提供一些像样地方产品供他参考。
但大家七嘴八舌,说得也无非是“德和”轧棉厂的轧棉,“温记”造纸厂的毛头纸,或染织布匹,一些由王琴堂来后所兴办的一些工厂的产品。这些产品,就连王琴堂自己也清楚,在地方上虽是新鲜产品,但与外国同类产品比,却还只是初级产品,外国佬生产这样的产品都几百年了,根本上不得“台面”。书记小张也参加了这次议事,最后还是小张一拍手,说了一句话。
小张说:
“要说能上得了‘台面’的,还是说咱安肃境产的酒。都上千年了,要比外国佬发明的蒸汽机,都要早上好几百年呢!”
小张这句话,也只是话赶话说说,大家也没往心里去。但王琴堂听后,心中又是一动。
早来安肃之前,王琴堂就了解到安肃最悠久产业当属酿酒业。来之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安肃酿酒业,也分别找过“润泉涌”东家张树亭,“聚和永”东家张连启,“聚酒仙”东家祁凤池,“德义昌”东家赵子龙,动员他们进一步投资增加窖池,提高产量,扩大销售。没想到却遭到“润泉涌”东家张树亭的当面反对。之后,之所以将此事突然放下,当然并不是因为曾遭到张树亭的当面反对,而是他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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