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内城,州君府。
后堂上,林兆坤蹙着眉端坐在上首位置。
跟过来的林夫人都没敢坐,而是侍于夫君身侧,一手勾挽着州君的手臂,一手扶着他的肩头。
说起来,林兆坤与夫人是伉俪深情,几十年如一日,未曾有过脸红的时候。
但是今日林兆坤如此不给夫人面子的训斥其弟孙震,就让林夫人知道丈夫是动了真怒了。
“老爷,你消消气……”
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州君最后给孙震的惩罚,林夫人认为还有挽回的余地。
主要还是因为有她在,不然不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唉……夫人啊,你这个弟弟被我宠坏了,这些年来,我何曾对他如此的变颜作色?他就不琢磨琢磨我为何如此?”
“老爷,妾身也是有责任的,这个事……”
“夫人,你不用再说了,你那个弟弟,现在就是一脑子浆糊,已经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今儿我不下了他的官印,明儿他就敢动用‘公器’去抄了罗家,你信不?”
林夫人脸色微微一变,这个她真的信,弟弟自从坐在仲裁所正卿位置上,都做过好多‘大事’了,夫君说过他几次,他也未曾收敛多少。
“老爷,小震他是狂妄些,但也不至于太没分寸,回头妾身狠狠训他。”
林兆坤微微一叹,“我再训斥的他厉害了,他真敢和我吹胡子瞪眼,他知我不能把他怎么样了,我林兆坤是欠你们孙家的人情,昔日岳父大人给予我的助力非小,不然我坐在今日的位置上,这些我心里是有数的,也正因如此,我才对你弟弟放任一时,今日看来是我做错了,其它的不说,这‘特授’是我拿身家牲命去搏的一铺,就因为此事,我和刘汉武那个粗胚差点没动手打起来,你弟弟他就不掂量掂量这里面的份量有多重?他拿林氏一族的未来当儿戏呀!”
也难怪林兆坤动真怒,这事往深了究,还真是这么个状况。
林夫人也不由心惊,的确,特授这个事没见哪任何州官轻用,若是特授的理由不足以说服朝廷诸佬,那林兆坤这个州君也就干到头儿了,给你扣个‘用公器谋私利’的帽子,你还不得滚蛋啊?盯着这个‘州君’位置的人多了,你不想坐有人想坐呢。
“老爷,你也知,小震他之前答应了长风侯和李氏家李孝廉,想要抬举那个李康做巡检房卿,赶巧你特授了这个位置给姓罗的小子,小震他这不是有点闹心吗?所以……”
“夫人啊,你不用替他解释了,他也在宦海沉浮了十多年了,有些事他真的看不懂?猪脑子啊?不分大头儿小眼儿?任性而为?就为了他那点面子,把林氏一族的荣辱都赔进去吗?他不过是拿了人家的好处,现在没法交待罢了,这些年他搜刮的还少?真以为我是瞎子?孙家那么多产业的收益都未必比他搜刮的多,你以为‘南安府君’什么都看不见啊?我告诉你,我这个‘州君’已经岌岌可危了,但天怜我林兆坤,让长风州蹦出罗邪这个妖孽来,给了我特授再搏一回的良机,借此机会越过南安府君,直呈中枢,赌赢了,林某人前途光明,赌输了,丢官失位;可这是唯一能改变眼下危局的机会,你弟弟那个蠢货还蹦出来坏我一族的大事,怎么着?还想把罗邪整死啊?他那是痴心妄想,就算我不罩罗邪,刘汉武那个粗胚会袖手旁观吗?如果我所料不差,刘汉武闭关之前,定是把‘长风军令’授给了罗邪,别说你弟弟,他就是把孙氏整族拉过来,也不够给长风州军塞牙缝儿的。”
闻听此言的林夫人也不由冷汗遍体,先不说孙家如何,她现在毕竟是林家妇,可这事是林兆坤拿林氏一族的族运在搏,真给弟弟坏了事,那就完蛋了,失了位的林兆坤,娘家那边也不会再助他,到时候,落井下石的冤家对头还不知有多少呢,可以想象那个景况会有多凄凉。
“老爷,你和妾身交个底儿,抛开弟弟这事不论,只说罗邪这次特授,中枢通过的把握有多大呢?”
中枢通过了,林家无恙,中枢通不过,南安府君就会第一个蹦出来对林兆坤落井下石,然后给长风州换上他看好的新一任州君,并借此打压南安四大豪族之一的孙氏。
平时都无法把些不起眼的状况联系到一起,实则,它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也就是夫君他智深如海,看出了林家的危机,换过是自己的弟弟,只怕怎么死都搞不清吧?
“老爷,那眼下该如何是好?”
林兆坤伸手拍了拍夫人的柔荑,“之前,不是我不想先拿下你弟弟,但没什么作用了,就算我们林孙两家搬着金山银山去孝敬‘南安府君’,人家都不正眼瞧你的,罗邪这个妖孽蹦出来,才叫我看到了希望,咱们别指望‘南安府君’会对手下留情,但中枢大佬们一但认可这次特授,自然会对我大加褒奖,更会着力培养罗邪,在名份上,我和刘汉武都是罗邪的座师,三方荣辱一体,别人再想动我们,就要掂掂这个份量了,换句话说,有中枢大佬们的看好,南安府君怎么可能撤换我?特授的事,无需担心,罗邪年仅十六,便能唤出战魂,这是何等之逆天的资质?千年难得一遇,这样的奇才朝廷还看不中的话,那林家这一铺赌输了也无话可说。”
林兆坤根本不担心中枢通不过这次特授,不光自己把特授直呈‘枢政院’,刘汉武那份特授也是直呈给了‘军务院’,国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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