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治下各府收到文王诏谕。命,如遇朝廷大军攻城,虽要固守城池,却要示敌以弱。顾子青手执文书,皱眉不语。阮红云挥手退了将官,走到顾子青身边,轻声问道:“夫君,有何不妥?”
顾子青抬头一笑,答道:“无有不妥,我只是在估算文王的战力。预演一下,能否与朝廷决战。”
阮红云一笑,心里明白,他是不甘心。前次被召回齐阳,曾意气风发,誓言血战沙场,但此番却又收到诏谕,要示敌以弱。心里这份憋屈,莫说是他,便是阮红云自己,也是难抒胸臆。
但文王既然下此诏谕,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且问计过老夫子与周国师。因此,即使不能尽解其中深意,只要奉命行事便好。阮红云微笑道:“夫君莫做纸上谈兵之事。战力如何,非到沙场一决而不能明断。战场之势,千变万化,岂是想上一想便可尽晓的。”
顾子青微笑点头:“娘子所言极是。为夫只是不能尽晓文王心意。”
阮红云坐了下来,脸上划过一丝担忧,说道:“夫君,为将者,唯君之命是从便好,不必过分揣测君王的心意。往往太过于知晓君王的心意,反倒不是好事。”
顾子青点头,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昨日张子文来见,言道若朝廷攻打南境,岳王愿举兵北上,助文王直取京都。我便在想,如此明显的战局,长平王不会看不到,必然会在贺州布下重兵。因此我前次劝谏文王领军北上,直取京都……怕不是良策。但当时老夫子却并没有点破。”
阮红云微笑道:“战局如棋,随势变化。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夫君莫要妄自菲薄,老夫子身为王师,着眼之事必然要比夫君更为繁杂,一人一事偶有差别,便会牵动全局。夫君统军在外,多有未知之事,况且老夫子见闻广博,阅历丰厚。夫君莫要存了与老夫子争竞之心。”
顾子青垂目失笑道:“得妻如子,夫甚幸也。”
传讯官兵日夜兼程,赶返京都。皇帝听完奏报,当场便吐了血!皇帝以为自己可以承受,但当确切地听到儿子与爱妃身死,还是抵不住心痛与悲伤……
皇后接报太子薨,当场昏死了过去。而长平王奉诏进宫,惊闻母妃身死,愕在当地,泪水悄然落下。
皇帝脸色腊黄,倚着隐囊,有气无力地说道:“绝不是文玄德所为。”
长平王沉默,他自然知道不是文玄德所为,必然是岳王为了挑拨文玄德与朝廷,才会对母妃和太子下毒手!但若非文玄德有意隔岸观火,迟迟按兵不动,断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长平王咬牙道:“儿臣请旨,率军直取齐阳。”
皇帝垂着眼帘,淡淡说道:“你有把握一战而定东境吗?若没有这个把握,凭一腔怒气率军征战,只怕反倒会合了岳王之意。文玄德据城而守,兵精粮足,若成鏖战之势,恐伤了朝廷的元气。”
长平王微微皱眉道:“儿臣愚钝,父皇本意不就是要征讨文玄德吗?”
皇帝咳了两声,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千军万马,皆从一将之令。那时你心绪平和,知进退识寡众,自然战得。但此时你心绪繁乱,难免不会意气用事。朕,不能将大军交与你统率,去做意气之争。”
长平王黯然垂泪,沉默不语。皇帝缓了一缓,又说道:“虽有些不合时宜,但朕恐时日无多。明日朝议,册立储君。”
长平王回到王府,有心让李梦蝶进宫去看望一下刘瑶玥,但犹豫之后,又觉得不妥。毕竟他与刘瑶玥的事人尽皆知,何苦因此而伤了李梦蝶的心?于是断了这个念头,命人召韩晨来见。
皇贵妃生前虽然嘱咐长平王,要将韩晨放外官。但长平王总觉得在门人之中,唯有韩晨才最合他的心意。虽然韩晨在文玄德的事上,多少有些乱了方寸,但毕竟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所以长平王将放外官的事缓了一缓,本想着等母妃从齐阳归来后,再与母妃商议,可不曾想到,母妃再也回不来了……
韩晨进到厅房,拱手躬身道:“王爷节哀。”
长平王幽幽一叹,问道:“先生以为,是何人所为?”
“臣,不敢说。”韩晨撩袍跪下,伏首不起。
长平王心头一颤,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父皇,但总觉得绝无可能!然而韩晨这一跪,却令长平王的心意动摇了。长平王一脸阴霾地看着韩晨,沉声道:“只要说得有理,本王绝不怪罪于你。”
韩晨叹一口气,伏首答道:“臣以为,太子无德无能,易储事在必行。但是太子多年来谨言慎行,并无错漏之处。虽有齐阳长公主灭门一事,但此事却关系着皇家的颜面,不便宣之于众。因此,欲易储,只能出此下策。”
长平王眉头深锁,问道:“那本王母妃又做何解释?”
韩晨答道:“文王乃王爷妹婿。王爷与娘娘本就对青川长公主有所亏欠,若王爷承继大位,娘娘贵为皇太后,必将左抹右圆,合家兴国。但是文王毕竟是逆臣贼子,无非是无意中娶了长公主,这才与皇室有了羁绊。但世人不论内情,只道皇室怯懦,恐日后难免不会有人效文王之举。”
长平王闭上了双眼,黯然神伤。心里只反复念叨着四个字……帝王心术!
消息传到了东宫。刘瑶玥说不上心伤,更也不会高兴。这个人再不好,毕竟是她的夫君,如今这个人没了,她这个前太子妃很快也会被人遗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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