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被幼仪拐着弯敲打了几句,她心里憋屈,又有些不服气。一想到崔姨娘得意的脸,就郁闷的想要吐血。
“嬷嬷,睡下了?”窗根底传来一声询问。
“睡下了,大晚上鬼叫什么?”她心里正不耐烦,没好气的骂着,“哪个小蹄子?进来说话。”
“嬷嬷好大的火气。”帘子应声被挑起来,柳燕打外面走进来。
刘嬷嬷见了赶忙站起身,满脸堆笑,“哎呦,原来是柳燕姑娘。人老了眼睛耳朵都不好使,没听出是姑娘的声音。姑娘快坐,我这就去给你倒茶。”
“不坐了,我正在给太太打梅花络子。可打到一半竟乱了套,一剪刀下去未免太可惜。我突然想到嬷嬷最擅长这个,就拿过来了。嬷嬷要是累了就先放着,明天再做也行。”
“没事,拿来我瞧瞧。”刘嬷嬷喊小丫头上茶,让柳燕坐着等。
小丫头上了茶就站在屋子外面四下里张望,屋子里的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说话,听不真亮谈话的内容。
幼仪正在屋子里写字,冬雪在一旁磨墨。自从醒过来,她喜欢上了写字,能让她很快静下心来。
“我记得你是三年前被人牙子卖进府的吧?”幼仪放下手中的笔问着。
冬雪麻利地端着脸盆过去,看见幼仪净手完毕赶忙递上毛巾,才笑着回道:“姑娘记性好,奴婢是三年前进得府。”
“你还记得家里有什么人吗?怎么会到了人牙子手里?”幼仪从不知道冬雪的身世,上一世,冬雪不过是个不爱说话又不怎么在屋子里侍候的丫头,她们的交集并不多。
冬雪听了咬了一下嘴唇,想了一下摇摇头,“奴婢在人牙子手里摔过一跤,醒过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奴婢曾经听人牙子喝多了跟旁人说起过,说奴婢父母双亡,是被舅舅卖给他的。姑娘你看,奴婢的头发里现在还留个疤呢。”说着垂下头扒开头顶的头发给她瞧。
一个一寸来长的疤痕出现在她眼前,她看着冬雪的眼神越发多了一分怜惜。
“你倒是了无牵挂,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
大户人家的奴才一般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家生子,老子娘是包衣奴才,生下来的孩子都是主子家里的奴才,安排在各处当值。
第二种是家里艰难,自愿进来签下卖身契做奴才的。她们一般签的都是死契,可若是家里缓过来,又碰到主家好说话,求个恩典放出去也未尝不可能。
第三种就是冬雪这样,从人牙子手里买进来,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
在这三种奴才之中,家生子是最吃香的。她们的老子娘都在府里当差多年,关系网庞大,能为主子所用。冬雪这种最受欺负,府里府外都没有人撑腰。
“奴婢在人牙子手里挨了不少打,被卖到咱们府中是出了火坑。”冬雪今年才不过九岁,却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奴婢自从到了这,吃得饱穿得暖,每个月还有五百钱拿。奴婢没有花钱的地方,一直让夏荷姐姐收着呢。”
“姑娘,大姑娘打发抱琴姐姐来了。”随着夏荷回话,帘子一挑,进来个眉眼弯弯笑盈盈的丫头。
听见“大姑娘”三个字,幼仪的眼神明显一闪,片刻又恢复正常。
抱琴年纪不大,瞧着也就十二三的样子,一脸敦厚老实相,她是大姑娘金玉仪屋子里的大丫头。不过能在金府嫡长女屋子里做大丫头,岂是一个老实就能成的!
“奴婢给四姑娘请安。”她朝着幼仪深蹲行礼,态度卑微恭敬,没有流露出半点轻视的意思。
果然是个有心机有分寸够稳妥的丫头,可惜自己身边竟没有这样的人!
“起来吧。”幼仪淡淡的回着,并未太过热络或是客气。她是回府当主子,又不是做孙子,犯不着见了谁都低人一等的模样,尤其是对金玉仪屋子里的人!
“我向太太请安,没曾想太太犯了头疾,不得见。原想着给太太磕了头再去见过众姐姐,这下只好等明日了。”
“姑娘说哪里话,怎么能越过太太先见各位姑娘?我们姑娘本来想过来看看四姑娘,可一想到四姑娘舟车劳顿肯定累了,又听说四姑娘前几日大病了一场,眼下最主要的是好好睡上一觉。姑娘一直惦记在庄子上的四姑娘,这回四姑娘回来了,姑娘说了‘姐妹们来日方长’。头些天太太带着姑娘们去山上进香,姑娘特意在菩萨跟前替四姑娘求了一个平安符。姑娘说了,让四姑娘放在枕头下面,能保四姑娘平安康健。”这丫头看着嘴拙,说话却圆滑的很。换了一般丫头,即便是主子教说这么一大通话,恐怕也说不利索,还会丢三落四。
她先是站在大姑娘的立场,理解幼仪没去见长姐的原因;之后又讲了大姑娘为何不来看远道回来的妹妹;最后把自己主子交代的最重要的事情办了,给幼仪平安符!
幼仪让夏荷接过来,又吩咐道:“别让她大晚上白辛苦一趟,你去拿个荷包过来。”
“四姑娘不用破费,奴婢愿意跑这差事。奴婢这就回去复命,四姑娘歇息吧。”抱琴是大丫头,每个月有一两银子的月钱,逢年过节或是主子高兴还有赏,她怎么会贪图那几个小钱?
幼仪在庄子上待了一年多,不仅积攒的银子没了,连金银首饰都去了一大半,眼下还真是囊中羞涩。
“你回去替我谢谢长姐,正是那句话‘来日方长’。”
抱琴听见幼仪的话心下一动,觉得她似乎是话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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