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哪会行船?他们便是连扎筏子都不会!
这场屠杀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唐军才将河中的突厥军屠戮殆尽。河南岸的残兵败将,见局面无可救药,在屠杀过半时,便带着尚未渡河的军队沿河向东逃窜而去了。
此战唐军以三万对十五万,自身仅死伤不足五百,便歼灭了将近五万的突厥精锐骑兵,伤敌无算,平均每个人制造两个杀伤。这在有史书记载的战争中,也是绝无仅有的!
李孝恭胸膛起伏,他知道,这一战,便奠定了自己这一生的武功。这一战,便换回了大唐西北至少二十年的太平!
……
午后的阳光照耀在血光凛凛的塔姆河上,河岸边,数里范围内,满地都是死伤枕籍的突厥人。唐军开始清扫战场,将射出去的箭支收回,突厥人的弓箭也被取下,还有口气的,顺便补上一刀,让他们死得透彻一点儿。还有无数失去主人的战马,是草原作战最重要的战略资源,自然不能放过。此战光是活的战马,就俘获了两万余,死的也有将近一万。李世民做梦都想的万人骑兵,一下子就解决了……
李孝恭背着双手,安静的立在塔姆河边,河面的尸首已经被河水冲去下游,浓郁的血色也在渐渐变淡,用不了多久,这条美丽的河流,又将恢复她本来的面貌……
士卒们不敢打扰大将军,悄悄站在李孝恭身周丈许外,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风吹草动,生怕满地的尸体中,有哪个没死透的,突然爬起来给李孝恭一剑。
这一战,彻底奠定了李孝恭的地位,从前大唐军人心中,军神的位置,毫无疑问是李靖。但是现在,至少定襄都护府的军人,心中的军神一定是李孝恭。大唐对突厥作战多年,什么时候取得过如此的大胜?不光是斩杀敌人,获得物资创造了新纪录,关键是自己这边,几乎没有损伤……这简直就是奇迹!
对于将士们心情的变化,李孝恭毫无所觉。与欢天喜地的一众部下截然不同的是,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反而挂着浓浓的忧虑。
“郡王,此等大胜多年未见,为何不喜反忧?”李孝恭的亲兵队长,头发已经斑白的一个老兵,他跟随李孝恭超过二十年了,久经沙场,他的军功可以封侯,但因为没有家人和后代,便谢绝了封赏,而甘愿在李孝恭门下做一个亲随。从前李孝恭在长安时候,他便是郡王府的管家,出征之后,成了亲卫队长。
可以这样说,他是李孝恭最信任的人。比自己的妻子,儿子还要更信任一分。
“老吴,你不明白。”李孝恭望着远方,那是突厥人遁逃的方向,他没有派人去追,没有意义了。突厥人元气已伤,再追,把他们逼上绝路,拼起命来,大唐健儿不知要死多少,这买卖,不划算了。
“这次能取得如此大的战果,若谈及功劳,我最多只能占三分,而那七分,要算在李牧的身上。除了他没亲自跟过来,指挥这场战斗之外,这场仗的每一个细节,几乎都跟他料定的分毫不差……”李孝恭的语气中含着几分后怕,也含着几分敬佩:“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天纵奇才之人,你说,他不过是个少年,这用兵之道,是跟谁学的?”
老吴只是个亲兵,从来也不想这些,道:“不是都说么,侯爷是太白金星转世,跟咱不一样的。”
“老吴啊……”李孝恭又叹了一声,道:“你知道我在愁什么?”
老吴茫然摇摇头,道:“咱确实想不出郡王愁什么……大胜突厥,不该高兴么?”
“高兴!”李孝恭洒然,道:“怎地不高兴?我当然高兴,为我大唐,为大唐子民高兴,这一场仗之后,大唐西北算是稳了……只是,我没想到,这次的战果会这样大。”
老吴不明白:“难道郡王还嫌功劳大了?”
李孝恭苦笑,道:“老吴,你听过功高盖主这句话么?”老吴一愣,瞬间明白了李孝恭的意思。
“当年江南平定,我没有想过反,陛下,太上皇,也都知道我不会反,但他们还是让我来长安居住,为何?”李孝恭叹道;“这不是卸磨杀驴,而是事情就得是这么做。我是不会反,但我在江南,天高皇帝远,谁能保证我的部下,或者我的子嗣,有朝一日不会反?很多事情,不是谁想一想,就一定会那样做的啊……”
“这次,我立下了不世之功。西北再无忧患,但对陛下来说……”李孝恭的语气越发的苦涩:“我就成了新的忧患,就像当年一样,他知道我不会反,但他不会相信,我手下那些刚刚德胜,立下功勋的骄兵悍将,永远会那样温顺。”
老吴艰难道:“陛下乃仁义君主,应当不会……”
“这不是仁义不仁义的事儿……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李孝恭摆摆手,不说自己了,又说起了李牧:“我的另一个担心,便是李牧,他临危受命,被敕封公爵,还加了尚书令。此等殊荣,已是位极人臣,甚至已经是愈制了。此役大胜之后,功劳不可不赏,陛下还怎么赏,难道真的要封他做亲王么?”
“功高无可赏,震主身陷危,二事既有,岂得无虑?”
此时一阵带着浓浓血腥的河风吹来,李孝恭沉默着,气氛无比凝滞。
这时老吴看到自己的手下,押着个鼻青脸肿的突厥人过来,有心想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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