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不着急说,先是抿了口酒,随后一声叹息,见李孝恭有些急了,才开口道:“郡王消息灵通,自是知道小子奉陛下之命,经营生意,充盈内帑。看似授予了极大权柄,实则处处都是制肘。有一个叫王境泽的御史,三不五时,便要上奏折敲打我一番,让我好不烦恼啊!”
李孝恭皱眉道:“你与我说这些作甚,我早已不管朝堂的事情了,你跟我说也没用。”
“郡王误会了,只是与郡王抱怨几句。”接着,李牧继续道:“就说这做生意,与民争利的不能做,还得缴纳税费。您见多识广,应该是懂得。这生意啊,就那么几样,衣食住行,如是而已。不能与民争利,那与谁争利呢?难道是勋贵、世家、门阀这些人吗?”
“难呐!”李牧又叹息一声,道:“也就是我吧,天资聪颖,天赋异禀,天……”
李孝恭听明白了,这小子不是没辙,而是在变着法的吹嘘自己,没好气道:“我没空听你吹嘘,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点说!”
“郡王怎么如此没有耐心呢。”李牧摇了摇头,看他满面通红,暗道不与这酒醉之人计较,道:“充盈内帑,无非就是开源节流四个字而已,开源要开,节流也要节。因此,设内务府后,我就找了二十几个账房,把宫中的开销账本都翻了出来,一一对账。”
“呵!”李孝恭笑了一声,道:“你倒是不怕得罪人,这种账目,不用查也知道是什么样子,能看出什么来?”
“欸,可别这么说,还真看出点东西。”
李孝恭抬了下眼皮,道:“瞧出什么了?”
“宫中教坊司,靡费甚大。”
李孝恭听到这话,乐了,道:“小子,你休跟我打趣,教坊司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
李牧一本正经,道:“我当然知道,典制里头有,教坊司专门管理宫廷俗乐的教习和演出等诸事宜。问题便出现在了这里,我查阅了记录。陛下今年整一年,仅仅在太上皇诞辰、陛下诞辰、皇后诞辰,祭祀太庙,一共四次,动用过教坊司的乐舞。除这四次之外,再没有与宫中有关的任何记录。反而,各皇亲、勋贵、官员等,频繁把教坊司的伶人叫去府中。换言之,是内帑的钱,替这些皇亲、勋贵、官员,养着歌舞乐妓。这些人,俨然把教坊司当成了平康坊,而且还是不花钱的!”
李孝恭听出点意思了,拧着眉毛看向李牧,道:“小子,你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教坊司又叫官妓,前朝就已有成例,它就是这么个东西——”
“不!”李牧正色道:“郡王差了,前朝是前朝,现在是现在。前朝炀帝不仁,所以教坊司才沦为官妓。他也得到了应得的报应,葬送了万里江山。而如今,陛下圣明,勤俭朴素,一改前朝奢靡之风。试问,陛下都不重歌舞宴饮,反而朝臣夜夜笙歌,这说得过去吗?”
李孝恭怫然不悦,道:“按你这样说,本王也是夜夜笙歌,那我也一身的不是了?”
“不不不。”李牧连连摆手,道:“郡王和那些宵小之徒有着本质的区别。小子斗胆问一句,郡王去春风楼,给钱吗?”
“自然要给!”李孝恭红着脸道:“本王什么时候差过钱,随手打赏,都是一个银元宝!”
“郡王大气!”李牧称赞了一声,道:“这不就是了,郡王之尊,嫖宿尚且给钱。而这些无耻的宵小之辈,嫖宿都舍不得花钱,净占宫里头的便宜,他们还是人吗?陛下是您的兄弟啊,吃了这么大的亏,您就一点也不气愤吗?”
“……”李孝恭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恍然发现,他还是被李牧给绕到坑里了。教坊司就是官妓,这是一条公认的潜规则,根本就无需争辩的事实。而李牧却说,是宵小之徒占陛下的便宜。又问他,作为兄弟,气愤不气愤。
气愤,就要被他拉下水。不气愤?作为郡王,不跟陛下一条心,那不是作死么?
李孝恭恨得牙根痒痒,狠狠地瞪了李牧一眼,咬牙道:“本王自然是气愤异常!如之奈何?总不能把人都杀了吧!”
“有办法!”李牧激动地拍了一下大腿,道:“为了整治这种不正之风,也是为了陛下的利益不受损害。身为内务府总管大臣的我,正在谋划一件大事!我将要改革教坊司,彻底杜绝这种‘官妓’的行为。以后教坊司将是一块清净之地,不容任何宵小之徒玷污!”
“……”李孝恭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牧,道:“小子,你是不是喝醉了。怎么净说一些胡话,你知不知道教坊司有多少人?你又知不知道,这背后牵扯到多少人。多少人在教坊司有相好的?是,你现在是深得陛下宠信,没人敢轻易招惹你。但你要惹起公愤,情况就不一样了。聪明的人,要知进退,明哲保身。你这样整天惹事,是嫌自己命长?”
“多谢郡王为我着想。”李牧先道了个谢,拿起酒壶给李孝恭满上。听这老小子一席话,逻辑清晰缜密,还是没喝多。这忽悠人,喝多了最好,李牧赶紧劝酒,李孝恭摇头叹了口气,又喝了一盅。
李牧继续说道:“小子想过后果了,这就好比是大禹治水。直接把河道堵死是不行的,得开辟支干,分散水流,所谓堵不如疏,就是这个道理。因此,小子便想到,开个青楼。”
酒劲儿有点上头了,李孝恭的思维也开始慢了。他拧着眉头,从到到尾又重新捋了一遍。这件事应该是这么回事,李牧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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