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最致命的自大莫过于把自己置身主神之上,目空一切。
当夕阳终于漫过阿德尔城最矮的墙头时,一身鱼腥味儿的水手们回来了,他们虽然疲倦不堪,但每次回到家时脸上总挂着开心的笑容,尤其是在看到从中央花园奔跑出来迎接他们的孩子时,他们笑得愈发开怀。
暮色朦胧,没人看到佝偻的身影从钟楼下缓缓离去,迈着迟缓的步子,却很快消失在城里。
“爸爸,你听,今天鸽子们叫的很厉害啊。”牵着父亲手掌的孩子在经过钟楼时,昂着脑袋好奇的问到。
“大概是饿了吧。”男人皱着眉头看了眼钟楼,从布袋里捻出些面包渣,放在花园光线最亮堂的石阶上,带着孩子朝家走去。
“爸爸,鸽子们会找到那些吃的吗?”
“会的,孩子。”
“爸爸,那它们能吃饱吗?”
“唔,应该会吧。”
“爸爸……”
声音越来越远,几只灰鼠鬼头鬼脑的从草丛中跑了出来,闻了闻台阶上食物,捧在爪子里大口咀嚼起来,很快面包渣就连渣都不剩了。
当黑夜终于降临,阿德尔城外的乱葬岗在昏暗的月光下愈发显得诡秘难辨,除了四散跑动的野狗,只有佝偻的身影安静的伫立在岗上,脚边插着铁楸。
从阿德尔贵族成就圣光教,再从征服之路中堙没为平民,阿比斯自从得到皇冠后就把家族的嫡系分拆为化名贵族和平民两部分,分别在帝国东部和南部隐藏起来。但不知道是不是阿比斯杀戮过度惹来神罚,家族的子嗣也很快夭折殆尽,后来只剩下长女在东部平原得以生存。
月光飘渺,地狱三头犬掂了掂手里的石块,上面隐约有光束绽放的印记,他放下石块,提起铁楸,在乱葬岗的最高点开始挖掘起来。
过去三年,他在享受自由的时候也没忘了回馈教宗,阿比斯家族后期的演变史被他在黑夜掩盖下翻得的血肉模糊,最终在跋涉了大半个帝国后又绕回了最初的起点,因为那个终老东部的长女,始终忘不了这个寄放童年的故乡,在经历了一生隐姓埋名的风风雨雨后,不忘嘱咐家族让自己落叶归根。
铁楸翻飞如轮,掀起的泥土里不停掉落几根残缺的骨头,而四周的野狗只是瞪着油绿的眼睛,呜咽逡巡。很快,教宗的阴影就随着铁楸下挖的幅度沉没在乱葬岗里。
这片乱葬岗大概是唯一能和城中钟楼论资排辈的古老存在了,两千年前这里还是阿比斯的家族墓地,只是世事变幻,随着阿德尔城的没落,贵族的所属也显得并不那么高贵了,这里最终变成了阿德尔人的灵魂垃圾场。
“锵”,金属触碰到硬石的刺耳声让野狗倏地竖起耳朵,警觉的看着不再有动静的高坡。月光透过乌云露出半边面孔,将土坑中的情形照的一清二楚,化身掘墓人的地狱三头犬站在三人多高的墓坑里,脚下是雕刻精美的石棺,纵然被泥土覆盖侵蚀,但仍能辨认出棺盖上圣光教的光束标志。
阿比斯长女的栖身之地在历尽千年后,还是在掘墓人手中的铁楸下面世了。
“咔咔咔。”掘墓人站在棺盖上桀桀怪笑,他缓缓蹲下本就佝偻的身形,在月光藏进乌云的瞬间辨认出浮雕标志下的名字,维拉·曼德斯。
掘墓人伸出利爪扣住石棺,肩膀微晃,重逾千斤的棺盖嘭的闷响声中被生生掰断。棺中躺着的女主人早已化作一身枯骨,只是身上白色绣金的丝袍依旧鲜亮如新。
“咔。”掘墓人揪下骷颅头捏在手里,顺手又抓起白袍披在身上,怪笑着从坑底一跃而上,望着月色朦胧的夜空,引颈长啸。
“夸嚓!”轰隆隆一道惊雷在红桐魔法学院上空炸开,进入夏季的第一场雨开始倾盆而下,本来躺在床上的人腾地坐了起来,额头上满是汗水。
“艾伦?”亚瑟点亮宿舍床头的油灯,看向呆坐着的金发少年。自从加入图书馆俱乐部后,艾伦不仅把美食带给大家,索性把铺盖也带了过来,在亚瑟和弗雷德中间搭了个床铺。
“又做噩梦了?”亚瑟走到他床边,递给他一条手巾,艾伦目光呆滞的接过擦了擦面孔,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亚瑟拍了拍他的肩膀,正纳闷这货最近怎么老做噩梦时,艾伦突然淌下两行泪水,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发呆。宿舍昏暗的灯光映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弗雷德也被吵醒,揉了揉鸡窝似得头发走了过来。
“艾伦,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亚瑟跟弗雷德对视一眼,神色肃穆的朝金发少年问到。
“我……我不知道,只是心里……很难受。”艾伦眼神迷惑的攥着拳头,皮肤下光元素疯狂涌动,莹莹生辉,仿佛他才是宿舍最亮的油灯。
“没事,只是个梦吧。”弗雷德睁着惺忪睡眼,在困意下努力安慰着同伴。艾伦回过神擦了擦眼泪,牵强的扯了扯嘴角。
“睡吧。”亚瑟走回自己的床,安静躺下,听着哗哗雨声,并未吹熄油灯。
少年也知愁滋味啊,亚瑟枕着双手,脑海中回想起老管家送来的书信,那是关于菲戈和门托拉斯两个家族旧部的消息,他们果然谨遵自己的意思,这三年都呆在冰原,老实发展自己的实力。
有意思的是信中提到了某个趣闻,是门托拉斯家族准备在凯斯勒港口插足海运事务的时候,跟一个自称是沃伦之王的少年大打出手,起先门托拉斯家族并未把这个胡吹大气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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