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刚到连魁班的时候,连魁班还是杜班主坐镇,江班主那个时候还是二师伯,为了避嫌,没有带什么弟子。
张阿发刚刚入门,虽然有些才华,可因为个子矮小,长相显老气,连这些讨彩头的开场魔术也捞不到,尝尝只能是坐在后台地面上,给表演剪要用的金钱、叠彩花什么的,看到开场的带回来一大捧的散碎零钱,常常羡慕不已。
比起现在的杜和,张阿发要混的更惨些,他是个孤儿,身无长物,背后无亲,出了连魁班,杜和自然可以回家做他的花花大少,张阿发最大的可能却是去做各样店铺的学徒了。
上海滩乃至全苏州,对学徒的盘剥有多厉害,张阿发连想都不敢想。
还好……他成了江班主的弟子,还是第一个收的大徒弟,所谓一步登天,也就这样了。
张阿发眼中闪过一丝光泽,带着些许的复杂看了杜和一眼。
缓缓的喝了一口温热的枸杞水,张阿发微笑着靠着墙壁上,低头对杜和说:“魔术班子不如戏班竞争那样大,因而戏班里常见的龌龊事,这里却很少有,上台前不吃东西,少喝水,一是让弟子们有个紧张感,晓得待会儿的场合多么重要,二来,大家来自江河湖海,口味自然不同,有人喜欢喝开水,有人却喜欢喝冰水,不要乱喝别人的水,也是为了稳妥起见,这三来嘛……”
张阿发忽然一笑,“三来,小弟子们刚刚开始登台表演,师父们为了弟子不要当众出丑,吓尿了裤,所以让大家少动入嘴东西,哈哈,没料到吧,我刚入行的时候,还见过一个戏班的娃娃生,没忍住走了气……”
“噗嗤!”杜和听到后来,忍不住笑开了,脸上的严肃去了不少。
张阿发摸了摸杜和的脑袋,温和的说:“这才对嘛,少年人哪里有那么多愁事,开开心心的多好。”
杜和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小声申辩了一句:“大师兄,我没有发愁,只是急得很。”
“阿凌给你压力了?”
张阿发索性同杜和靠坐在一块,亲热的把着杜和的手臂,两个人年岁差的不多,不过张阿发显老,看着倒像是一对叔侄,把看到这幅场景的江凌闹得一怔,站住了脚,脸上浮现一丝微笑。
杜和摇了摇头。
张阿发顿了顿,忽然问道,“如果你喜欢阿凌的话,更应该努力自强,等待机会才是,不要因为阿凌一时一会比你强,就妄自菲薄,男子汉大丈夫,伸展的时候还长着呢……”
杜和咳嗽一声,忙摆手打断了张阿发的话,尴尬不已的说:“大师兄,我真的对江凌那个女魔人没感觉……找老婆还是温柔贤惠的好,那丫头太跳脱了,不是小弟的良配啊。”
张阿发看杜和神情,心下了然,笑容真挚许多。
而那边想过来与张阿发说事的江凌却又再次站住了脚步,面色气愤的跺了跺脚,忽然冲过去,扬手就拎起了杜和的耳朵。
“你是什么角儿,还敢大大方方的借着大师兄偷懒?没看到大家都忙成了什么样儿了吗!去帮忙!”
说着往前一推,将杜和推了个趔趄,又黑起了脸,走了。
张阿发看的耳根生疼,忍不住劝了一句:“阿凌啊,阿和是个好孩子,你可别把人收拾出仇恨来,就不好了。”
江凌搓了搓手指,轻蔑一笑,毫不在意的说,“大师兄,你看他那个闷葫芦性子,还仇恨,他要是能把我的坏记住三分,早就该回他的苏州大宅去了!”
“恶女……恶女……看将来谁娶你!”杜和愤愤然的回了自己的专属地方——箱笼处,一屁股坐在了大衣箱上,又锤了大衣箱两拳。
刚开始的时候,江凌还骗杜和说班子里人不能坐大衣箱,否则就是对祖宗不敬,要扒裤子打板子,骇的杜和连续好几个演出都是蹲着过来的,整天都没有歇过。
还是有一次他无意间看到江凌自己在坐大衣箱,又私下问了问几个师兄,才知道那是戏班的规矩,跟魔术班的规矩风马牛不相及。
一旦看某个人嫌恶,那这个人就无处不惹人嫌恶,两个本来有机会交朋友的年轻人,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越搞越恶,最后一句弄得相看两生厌,恨不得对方嫁不出去、娶不到人了。
杜和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小心翼翼的挑了一样自己看的比较熟的道具把玩起来,他总觉得自己现在过得这么不顺,原因就是他没有成为正式弟子。
如果能让江叔叔收下他,学习传统魔术,那么他相信,以他的悟性,很快就可以登堂入室,让姆妈欣慰了。
可是,怎么才能改变江叔叔一开始对他留下的印象,让江叔叔看到他的潜力呢?
杜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余大春很快就结束了自己的表演,得到了不少零碎的赏钱,口袋清脆的走了过来,兴致勃勃的坐在杜和的身边,随口问:“发黄梁子呢?”
在连魁班中资质不甚出众,因此江中叶给他定的是大开大合,气魄唬人的路子,也就是常说的彩发门,如吞剑、喷火一类炫目刺激,但是多依靠道具本身精妙,而对魔术师本身水平要求不高的魔术。
这类魔术在档次高些的表演场合是不上台面的,但是应付今天这样普通老百姓,却是叫好又叫座的好魔术,因而被张阿发安排在前头表演。
余大春收获了不少喝彩,心情不错,递给杜和一块油纸包着的小点心,这是哪个观众直接扔上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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