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跟韦仁实一起从韦仁实家出来,二人一道往西市过去,准备去看看玻璃坊的铺面还有没有地方可以放下卖冰糖和白砂糖的地方。
二人才出了延康坊,就听见身后一片脚步声。
一回头,就看见几个衙门差役模样的人在狂追一个正蹿的飞快的身影,另外还有一堆巡街的金吾卫兵卒也在追赶。
只是前面那个身影跑得实在太快,后面一大群也是追赶不上。
韦仁实与李淳还没有反应过来,前面那逃窜的身影就已经从他们跟前一冲而过,后面一群人追赶上来,李淳与韦仁实二人让开到路边。
后面传来马蹄声音,却是几个金吾卫的兵卒骑着马匹追赶了上来。
有了马匹,就快了许多,眨眼间就超过了那群追赶的兵卒和差役,眼看就要追上前面逃窜的那个人。熟料那人身形一转,一闪身跑入了旁边一个狭窄的巷道里面,然后马匹便进不去了,只得在外面停下来,其余那群人又冲入巷道,却是脚力不如逃窜那人,终究难以追上。
那帮差役和金吾卫的兵卒追了半天,本以为能够将那个逃窜的人堵在这条窄巷里面,却不料这条窄巷并非死巷,那头通往了另一条街上,人早没了影子。
一干人骂骂咧咧的穿过窄巷,去了另一条街上寻常踪迹去了。
“这厮倒真是好脚力!”李淳伸手头看看,说道。
话才说罢,突然一个身影从头顶上面一跃而过,跳了下来。
二人一愣,可不正是方才那个逃窜的人!
那逃窜的人看见韦仁实与李淳,居然还朝着他们二人咧嘴笑了一下,这才又抬脚准备离去。
“慢着!”李淳当即出声喊道。
那人听见李淳的喊声,还真停了脚步,转头笑看着李淳,道:“怎么,这位小郎还准备拿了某去见官?”
“你犯了何事?为何被金吾卫与差异追赶?”李淳问道。
那人又咧开罪笑起来,问道:“小郎听过一曲儿戏文么——秦地城池二百年,何期如此贱田园。一顷麦苗硕伍米,三间堂屋两千钱。”
李淳一愣,摇了摇头:“怎么?”
“某传这曲儿戏文而被京兆尹李实那个狗官捉拿,想要从某口中套出这戏文儿的来路。”那人说道:“劝小郎不要多事——便是想要逞能,凭小郎也不是某的对手。”
说罢,那人抬脚便要走了。
他的脚刚迈出一步,韦仁实却突然开口道:“这曲戏文是成辅端唱的罢!”
那人脚步一顿,立刻转头过来看向了韦仁实,一双眼中立刻满是寒光,脚下更是一步跨过来,伸手就要往韦仁实的脖子上抓去。
李淳抬手一挡,打开了他的手臂,却又为他顺势一抓,反倒是将李淳给扭住了手臂,压得李淳不得不弯下了腰。
“你不必着急,你若是真想帮成辅端,更不应对他动手。”韦仁实说道:“成辅端不过是一介戏子,你呢,我猜至多不过是一游侠。李适乃是京兆尹,想要找到成辅端只是个早晚的而已。到了那时你又如何保他?可若是换做你手底下这人,则就算是成辅端自己站在李实面前,李实也不敢拿他怎样。”
“哦?”那人看看李淳,又问道:“你是何人?他又是何人?你怎得知道成辅端?!”
“本王乃广陵郡王。”李淳说道:“若是你不想让成辅端被京兆尹抓走,便松开本王。”
“广陵郡王?!”那人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
李淳被松开,活动了一下被扭酸的手,问道:“成辅端是谁,这又是如何一回事?!”
“淳王爷,今年从过完年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好好下过一场雨,是不是?”那人没有开口,韦仁实却说道。
李淳点了点头。
“关中久旱无雨,百姓的收成可想而知。淳王爷可以去打听打听,李实是如何对陛下说的。”韦仁实不再多言,而是对那个游侠道:“你想保护成辅端,的确是侠义之举。若是你认得成辅端,且告诉他,延康坊韦府想要邀请他去唱首戏文。”
李淳一愣,转头看了看韦仁实。
成辅端这个人,历史上并不怎么有名。许多人只知道韩愈不畏强权,为民请愿,写出了《御史台上论天旱人饥状》,不顾个人前途与安危,而上书直言灾情的真相。却不知道在这同一件事情上,却还有一个戏子,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这个戏子就是成辅端。
面对关中大旱,粮食颗粒无收,可是京兆尹李实却仍旧横征暴敛,使得百姓“有弃子逐妻以求口食,拆屋伐树以纳税钱”的情况,成辅端看不下去了,他是个嫉恶如仇很有正义感的人,虽然只是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民间艺人,但是他看到这样的情形,也不想坐视不管,他有他自己的办法,他就把这一切都编排成戏文,自己演出的时候,就都把它给唱出来。
这一唱,成了绝唱。
这曲戏文传入李实耳中,李实惧怕戏文流传出去对他不利,于是抓住成辅端,将其杖毙。
士大夫们不用缴纳税赋,所以他们不能真正体察民生疾苦,到头来,反倒还不如一个戏子有勇气。
韦仁实也后世里在学习韩愈的这篇文章的时候,查找文章背景时,才偶尔得知了这么一个人。
听见这个游侠儿提起成辅端的名字,韦仁实突然想起来他的事迹,便决定一定要保住这个有勇气的人。
“延康坊韦府?”那游侠一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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