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红衣阁中一片寂静,莫说人声,连虫鸣都没半分。应邀而来的江湖人士虽身份高低不同,宗门大小不一,但在门中之时即使是夜半亦是热闹非常,哪似此间天刚黑便没了一点声音?
尤其是年轻一辈,一时之间难以适应,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随行的长辈见他们这个样子也别无他法,只能命其静心。但少年人的躁动之心又岂是说静就能静的?门风自由些的倒也罢了,年轻一辈睡不着也能聚在一处聊天畅谈,或是从窗子边往南面、北面的楼阁张望,希望能见到白天的那些漂亮女弟子。
但说来奇怪,虽然外围引路的男弟子说赤身教人丁稀少,可是在这红衣阁中见到的女弟子却是不少。现在刚刚入夜,在这些年轻人想来,正该是她们梳洗更衣的时候。尽管距离甚远,可以他们的目力,多少也该能看到点儿什么才对。
可是此刻南楼、北楼却是一片静寂,灯火俱无。任凭他们运足目力,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仿佛一入夜,白天那些女弟子就都消失了一般。好在这些年轻人自由豁达,看不到倒也没什么,说说笑笑甚是自在。
只是苦了那些门风正派严谨的年轻一辈,不是被长辈呵斥去睡觉,就是被逼着去静坐冥思。这些长辈个个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想要静心自是再简单不过。可这些年轻小辈哪里及得上长辈的修为心性?睡觉的梦魇不断,静坐的心魔暗生。
东楼的一间客房之中,剑煮酒、佛无量、嗔道人各自静坐,断指埋名虽也独自坐在一旁,但心中却因白日偶遇雷觉而翻腾不已。
星宿海,星宿海……那还是自己第一次带领师弟们外出历练,星宿海地近昆仑山大河源头,与流沙之境门户流沙走廊隔河相望。自己心中向往已久,便选择了星宿海作为历练的第一站。
彼时正值隆冬,星宿海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如同明镜一般倒映着满天星斗,宛如天幕落入湖中。见此奇景,自己心有所悟,静坐冥思。出定之时却见一个陌生少年蹲在不远处,不时抬头看看星空变幻,在冰面上刻画着什么。
自己上前细看,冰面上刻画的正是夜空星斗变幻的轨迹,玄妙非常。那少年倒是个开朗性子,见到自己看得入迷便攀谈起来。那少年乃是天斗门的雷觉,于天文术数颇有造诣。二人畅谈一夜,各自受益匪浅,天明之时便结伴同行。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昆仑山忽然震动,将星宿海冰面震裂。自己带领的师弟与雷觉的同门尽皆坠入寒水之中。只剩下自己与雷觉幸免于难。震动之后便是雪崩,昆仑山万年积累的冰雪倾泻而下,直入星宿海中。二人险些被掩埋其中,逃脱之后又遭逢狂风暴雪。
幸而雷觉虽然修为不高,星斗之术却妙用无穷。二人以冰做舟,漂泊湖中。渴饮湖水,饥食生鱼,历经十日,九死一生。靠岸之时雷觉已经奄奄一息,而自己回头之时,却惊见自己的师弟们半身冰上半身冰下,竟是不知何时已被冻结在湖水之中。他们之中,离岸边最近的不过几步距离。
自己当时年少,被这景象骇得晕厥过去。醒来之时已在门中调养。师长因为自己年幼而未见责,反而多加抚慰。日久天长,竟是逐渐忘却。今番午夜梦回,早逝的师弟们的脸庞历历在目,如此清晰,又如此的狰狞。他们……他们就在自己身后,就在自己身后!可恨自己,竟然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我就说了,上五门之人果是不凡,杀起自己人来毫不手软!”恍惚中,血鹦鹉的笑声又在耳边响起。“师兄!”“师兄!”“玄白师兄,何故杀我?”黄河渡口诸位师弟亦在眼前浮现,围住自己口吐哀声。
“诸位师弟,是玄白对不住你们!报仇之后,再至黄泉谢罪!”断指埋名满头大汗,心中大呼。“哈哈!报仇?他们尽皆亡于你手,若要报仇,何不自尽?何不自尽?”血鹦鹉的声音又复响起。
“血鹦鹉!”断指埋名切齿痛恨,想要拔剑却摸了个空。回头一看,自己竟又重回星宿海冰雪之中,师弟们在水中挣扎,见到自己牢牢抱住:“师兄等一等我们!”“师兄等一等我们!”“我……我……”断指埋名只觉手足沉重,动弹不得。冰寒渐渐入骨,眼看就要葬身于这冰海之中。
闭目静坐的剑煮酒忽然一阵心惊肉跳,猛然睁眼,乍见断指埋名脸色惨白,浑身颤抖,满是绝气,不由大惊。当下霍然跃起,运足功力一掌击在断指埋名后心:“醒来!”
此时梦魇之中的断指埋名身躯已渐渐沉入水中,眼看冰水就要没过口鼻。忽然一声惊雷,震碎冰雪。断指埋名蓦得一震:大仇未报,如何能死!身躯一纵,已从梦中惊醒,“哇”地吐出一口泛着寒气的血来。
“徒儿怎样?”剑煮酒一声轻呼。断指埋名一口淤血吐出,只觉神智一清,缓缓睁开眼来,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徒儿无事,让师尊担心了。”见他无恙,剑煮酒放下心来,盘膝坐在一旁:“不是告诉你了吗?千万静心!为何还会如此?”断指埋名惭愧道:“今日乍见雷觉,想起了旧日憾事,一时心绪失守,才被心魔所乘。”
此时佛无量与嗔道人也各自出定,佛无量双掌合十:“所幸师侄无恙。”嗔道人却是若有所思:“来时师侄亦曾想起旧事,却都及时压制住了,为何这次不能?就算是乍见故友,也不该这般严重。还是说,”他看了看窗外死气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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