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裳道:“自然是有!寿尽者方有生魂,可入轮回。横亡者若死在顷刻之间,不知自己已死,亦为生魂;若知自己横亡,就会因身具怨气而变成死魂,羁留世间,难入轮回。不过这丝死魂并非亡者之魂,不过一缕怨念罢了。所以那并不是你的十二弟。”最后这句却是对杨锡保说的。杨锡保对她抱抱拳,看着那缕怨念消散风中,长舒了一口气。
那些魂念消失殆尽之后,祥云上的法相亦化作点点光芒。倾城缓缓站起:“好了。度去这许多怨魂,也是功德一件。”羽杉见只有破空的尸体躺在废墟之中,皱眉道:“可惜走了一个破风。将来不知要坑害多少无辜之人了。”倾城道:“放心。以他们的方法,是铸不出真正的四面饮血金刚的。”
“哦?”羽杉不解。倾城边走边说道:“真正的四面饮血金刚乃是以顽铁铸成四面金刚的恶相,置于窖中烧化。每三日以九命童女祭之,八十一日乃成。乃是北俱芦洲门教的恶法。破空他们所得到的,只不过是七杀老祖根据传闻自己推演出来的方法。七杀老祖自己都没有成功过。对了,这七杀老祖,正是七杀门开派祖师。”
“什么?”除了仍未醒来的鬼面,羽杉、琴儿齐齐看向倾城。显然无法相信本门祖师竟是这样的人。“你们真的以为七杀门那么干净么?”倾城淡淡地道,似是没看见二人的表情。“你说什么?”琴儿怒道。羽杉则一副懵了的样子,只是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对七杀的了解其实仅限于年幼时在磐河七杀庄的所见所闻以及父亲的讲述。可是,父亲难道骗了自己?
孙启突然开口:“前辈有所不知。七杀门虽为妖邪一流——二位莫见怪,”他对羽杉、琴儿歉然一笑,“然百十年前,一些弟子由于对门中不满,相约南下。三十年前,萧翼铎以诛邪为名,联络四方,攻灭十万大山的七杀门。当年那些七杀南下弟子的后人便在一年之后于磐河重建七杀。但此七杀与被灭的七杀不同,更像是一个坞壁。门下弟子也并非个个都会武功。但可惜的是萧翼铎之弟萧兰达却以‘除恶务尽’为名,在江湖上奔走联络一些人,于十五年前将磐河七杀庄屠戮一空。实乃一大冤案!”
杨锡保道:“不错。南北七杀我也有所耳闻。磐河之后,江湖上亦颇有微词。可萧兰达正以除魔卫道的功臣自居。有人议论便说是邪魔外道,杀人灭门。大门大派却视若无睹。时间久了,便没人再提磐河惨案了。”他说到最后几句时有些赧然。显然那些视若无睹的“大门大派”中就包括细柳营。
倾城有些惊讶:“原来如此!”说着拍了下羽杉肩膀:“我说这小子怎么看也不像穷凶极恶之人,怎么会是七杀门下。”又道:“那萧兰达当真可恶!该杀!”琴儿把羽杉拽到自己身边,道:“不用你操心,他已经死了!”又低声对羽杉道:“哥哥你没事儿吧。”
“没事,”羽杉冲她笑笑,“虽然听了倾城师姐的话有些难受。但我想通了,我是为在磐河惨死的亲人报仇,不只是为了七杀门。”“想通就好,小兄弟!”华裳拍拍他肩膀。琴儿见了,又把羽杉往后拉拉,同时瞪了华裳一眼。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入夜。
铸剑城的夜晚从不黑暗,彻夜不停的座座熔炉将夜空映得一片通红。孤鸿影走在大街上,听着来往之人对中午之战与宝珠寺异象的议论,脸色阴沉。他左边的时诩英道:“晚来一步。太岁他……”太岁牛恒金胸无城府,是个一根筋。在十八锦衣铁卫中人缘倒是挺好。就连一向阴郁的骷髅和毒药二人乍闻他的死讯也是伤感不已。
孤鸿影叹道:“他太性急了。此仇必报!”郭之仪迎面而来:“禀司命。孤狼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倒是飘渺和飞狐发来书符说已经渡河到了上党。另外,”他小心地看了看孤鸿影,“莽狮和白水从鹰扬之地出发,已到幽风小径。”
“哦?”孤鸿影有些讶异,“他们怎么来了?”郭之仪道:“据莽狮说,是东皇的意思。”“东皇?!”孤鸿影一震,拳头握得紧紧的。忽然又松开手,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来就来吧!”说完负手在后,大步朝前而去。
孙启所说的院子位于城东的偏僻角落,甚是败落。此时众人都已睡下,孙启和杨锡保坐在院子里,听着远远传来的敲击声,谁都没有说话。
孙启望向天上的残月,打破沉默:“他们是来劝你回去的,对吗?”杨锡保道:“少主想多了。”孙启道:“我如今孑然一身,飘零江湖,不知道会死在哪里。”他苦笑一下,看着杨锡保,一字一字地说道:“三哥,若你现在回去,我不怪你。”杨锡保一愣,亦看向孙启:“少主想多了!”
“呵——”孙启靠在背后的树上,“其实三哥是在监视我这个随时可能暴起的杀人机器吧!”杨锡保想了想,道:“我也是杀人机器。少主,其实我们都在忍耐。如果有一天你忍不住了,我会杀了你,然后自杀;如果是我自己忍不住了,我也会先杀了你,然后自杀。”孙启闻言一笑:“我,亦然。”
“啪、啪!”有人在敲根本就没关上的院门。孙启、杨锡保同时看向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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