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死猪不怕开水烫般表态:“随便,你想离,我没意见!”
袁帅听老公这么说,所有的委屈、心酸、不平都涌上来,声泪俱下指着老吴:“离婚?真离了婚你死路一条!你以为你的宝贝女儿会来服侍你?呸!你这泡烂稀屎只有靠我这个老妈子来铲。要离婚可以,得由你提出来,你是癌症晚期,如果我提出离婚,舆论会把我压死。但我忠告你一点,你为了保住房子跟我离,你会死得快!你死得快还是保不住房子!”
这场较量的结局是老吴服输,同意卖房,但有条件,一百万的房款要给他二十万。
袁帅问他:“你要二十万干嘛?”
袁帅担心老吴二十万到手会塞给mī_mī。
“我用它租房子。”
“你自己租房子?你以为你一个人能过?再说,谁又肯把房子租给癌症病人?”
“我没病,医生说我肚子里的肿瘤钙化了。”
为了显示自己是个健康人,老吴从沙发上起身,在客厅里溜达着。
袁帅擦干眼泪,又气又好笑说:“好,就依你,给你二十万,我住到我妈那儿去。”
袁帅这是权宜之计,一切等卖了房再说。她不可能丢下老吴,让他一个人租房子住。值得欣慰的是,老吴确实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曾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那张门面有了红润。
袁帅将房子挂到房屋中介,标价一百万,并无人买。不几天,老吴的要求变了,说房子卖了要给他四十万。袁帅想不到老吴的cpl像通货膨胀,才几天就翻番了。她还是同意了,反正房产有他一半,等他的要求涨到百分之五十再说。好在老吴通货膨胀了一次没再来第二次,再说房子暂时卖不掉,两人相安无事。袁帅每月送老吴去住院几天,化疗,六百元一针的药也坚持打着。老吴死不掉又洋货起来,翘起二郎腿,边看电视边骂骂咧咧。他骂别人袁帅不管,有一天,他突然骂起邓小、平来,袁帅原本对他成天bb歪歪很反感,念他有病不跟他计较,听到他骂邓小、平,跳起来指着他鼻子:“你个良心给狗吃了的东西!没有邓小、平,你吴教授还在下乡铲狗屎!”
老吴翻了翻白眼说:“笑话!我当教授是自己凭本事考上了大学,跟邓、小平何干?”
袁帅手指快戳到老吴鼻子:“是你凭本事考的?呸!没有邓小、平恢复高考,你考个屁!没有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政治解放,你个父母双双自绝于人民的反革命狗崽子,考分再高也等于考大鸭蛋!你读了一肚子书全变屎了,难怪你屁、眼不通,屎糊住了。你说邓小、平坏?谁敢对你好?在这个世界上,有谁有能力比邓、小平更让你得利?你以为你癌症痊愈了?又开始作怪了!省省吧,我还没听说癌细胞会钙化,又不是肺结核。癌症是不会痊愈的,就像魔鬼不可能越过圣水。医生安慰你,说癌症钙化,你总归是要复发的。你这么坏,到时我会用背对着你。当然,不会断你吃,断你喝。那是尽人道,并不心甘情愿。”
老吴这一病,让袁帅看清了mī_mī,看清了母女之情的另一面。她觉得人生太矛盾。爱是人与生俱来的。人类千辛万苦繁衍后代,衮衮诸公,芸芸众生,谁不把对儿女的爱视为幸福的源泉?可儿女呢?他们是否也觉得爱父母,孝敬父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不,他们的幸福执著于下一代。mī_mī对父母这幅德行,对儿子却捧在手心怕化,捂在心口怕热,心肝宝贝似的。人类就这么矛盾着生生不息。老吴的病让袁帅明白最多的是应该怎样对母亲。想当年,母亲对自己跟老吴在农村结婚坚决不同意,但自己把母亲的话当放屁。回过头来想,母亲当年有多失落,母亲当时正遇人生寒冬,丈夫关在牢里,女儿不听话,自断前程,在农村结婚,她跟谁相依为命?想到母亲,袁帅的心在滴血。母亲八十多了,风烛残年,一直说要去养老院,兄弟姐妹谁都不开口说要接她来一起住。自己多年忙女儿、忙老公、忙唱歌,忽略了母亲,又给过她多少爱?袁帅决定明天就将家里的书房厅,接母亲来住,母亲不来绑也要将她绑来。因为当初不同意,吴勇这辈子没给过丈母娘好脸色,鄙视老岳母没眼力见,看不出他是只潜力股,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从泥腿子变成了大学教授。这就是母亲一直住不进家的原因。女婿的冷暴力,老太太心知肚明。但是,现在由不得老吴了,日薄西山的人了,还想当家做主人?没门!想跟丈母娘叫板也中气不够。袁帅看电视,有些人死了,儿女为其大操大办丧事,他活着时却强调忙不管不顾,觉得这简直是本末倒置,善待活人,轻葬死人,有多少伟人死了骨灰一撒了之,这才是明智。
这一夜,袁帅睡得很香,是老吴病后睡得最沉的一夜。
本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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