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吧,少管我的事。”
“得得,我不管你。你也知道我住哪儿,反正我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走,实在没辙了你就来找我,咱俩一起回去;师父还在家等着咱们呢。”
等那个同乡离开,沈若寥开口问道:
“敢问这位兄台,是哪儿的人?”
那个书生抬头看了看沈若寥,瞟了一眼边上的南宫秋。
“临邑,”他答道。
沈若寥轻轻一笑:“山东是个好地方呢,人杰地灵的。”
那书生冷淡地问道:“阁下去过山东?”
沈若寥笑道:“那是当然;没去过的人是不会体会到的。”
那书生问道:“你是哪儿的人?听口音,像北平人?”
“兄台好耳力。看样子,你也游历过不少地方,不是捐在家里死读圣贤书的人。”
那书生听了这话,反而不高兴,冷冷说道:“看样子,阁下是已经高中了,才会有这好心情在贡院门口吃小吃。”
沈若寥惊奇地笑道:“你觉得我像到这儿来考试的样么?”
那书生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摇摇头:“不像;哪儿有进京赶考还带着媳妇儿的。只不过,两军正交战,你一个北平人,怎么跑到应天来了?”
沈若寥指了指面前的碗:“就冲着它来的。北平吃不着这口。要不,兄台也不会落了榜,还跑到贡院门口来坐着添堵心。”
他看了看身边南宫秋已经吃完,掏出钱来递给那小贩。
“我们三个人的一起结了。”
那小贩瞟了一眼边上的穷书生,犹疑地望着沈若寥,难为情地笑道:
“沈爷,我只收您和夫人的钱,别人的我不敢管您要。”
“为什么?”沈若寥已经站起身来,奇怪地望着他。
那小贩道:“自从上次,您拉着一个人在老赵那里吃过之后,他可就倒了大楣了,让官兵掀了摊子,抓进刑部去关了好几天,过了两次大堂提审,问他是不是往汤里下了毒,害得皇上生了病。最后好歹是放了人,可是非说他违法经营,汤里面不干净,赚的黑心钱,罚没了家产。他的生计算是从此毁了,我们这一条街的鸭汤都跟着倒霉。您带来的客人,那可不知都是什么贵人,万一再有个皇上吃出毛病来,我们可担待不起。”
沈若寥听得无比郁闷:“这么说来,我倒害苦了你们了……”
“不敢;您是个好人,从来也不跟我们过不去。我们都乐意见您来,可是也就只限于您和夫人了。别的达官贵人我们不敢惹,所以求求您也别再带您什么朋友来了。”
沈若寥没有说话,收回那多余的一份钱来,挽了南宫秋的手,离开了摊位。
那书生数了半天,终于把身上的零钱凑齐了,交给那小贩,也起身离开了贡院街。
他无目的地闲逛,身上的钱已经不够他晚上再住店了。现在便启程回家,他又有些不甘心,来京城将近一个月,等于白跑一趟。再说,这点儿钱作路上的盘缠也不够。难道,他真的要投靠那个有钱的老同窗了?其实那人挺不错,同窗这么多年,十分仗义,是个值得掏心掏肺的朋友。只不过,他的文章一直写得比自己漂亮,很受老师偏爱。家里本来也很富裕,花起钱来大手大脚,从来不会算计。他和这个同窗不一样,他出身寒微,从小没了父亲,家里日子一直很难,如果不是老师德高,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到济阳读书。因此,济阳所有人都会夸他那个同窗好善乐施,广济朋友,可自己却始终看不惯他有钱的样子。再加上不久前,这位老同窗又刚刚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是济阳当地漂亮贤慧都出了名的姑娘,自己也已经心仪很久了。娶了就娶了吧,他知道在那个美人的眼里,比起那个同窗来,自己什么都不是。可是那一场婚礼真可谓轰轰烈烈,简直要闹到济南去。就算是有钱,也不能这么炫耀吧。
他是决不会向这个老同窗开口的。但是,不求同窗帮忙,他就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难道,他只能去主考官家里借钱不成?
他走了一会儿,完全不知道东南西北。正彷徨间,一个店仆打扮的小伙子却走到他面前,问道:
“请问您是纪老爷吗?”
那书生愣了一下:“老爷不敢当。不过你怎么知道——”
“纪爷请随我来。”那小二做出手势,要他随自己一起进旁边的酒楼。
那书生抬头看了看。两层的酒楼门脸不俗,一块大牌匾高高在上,开元酒楼四个烫金大字分外夺目。他有些吃惊。
“这——我进去干吗?”
那小二不卑不亢地说道:“有位大人为纪爷定了桌酒菜,都已经备好了。请纪爷随我来。”
那书生愕然:“定酒菜?为我?那是谁啊?我在这京城可谁也不认识啊。”
小二道:“您不用问,那位大人叮嘱过,说您不认识他,也不让我告诉您。您只管进去便是,酒菜的钱已经都付过了。”
那书生怔了片刻,腹中饿得咕咕作响。本来,一碗鸭汤粉丝实在塞不了几条牙缝。不过,一个他素不相识的京城里什么大人平白无故请他一桌酒菜,这事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悬。毕竟,廉者不受嗟来之食,读书读到了举人的层次,这点儿架子无论如何是放不下的。更何况,世上没有白捡的便宜,他更害怕这是什么圈套。
他想了片刻,还是决定进去。自己在京城举目无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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