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设私塾的是一位老秀才,叫李炳意,五十岁高龄,两眼已经开始昏花,正因如此,才屈尊降贵教导稚童启蒙。
束脩非常高昂,每三月交一次。
李炳意老先生有个规矩,家中有文人的,束脩少一半。家中有官职在身的,束脩再少一半。
当然,前提是文官,武将除外。
凭借这条规矩,李炳意老先生把青云堂打造成“贵族小学”,那些个不缺钱的大户人家,觉得这条规矩有趣,凸显出了自身的优越感,再加上李炳意老先生教书确实有一套。
因此,没时间给自家孩子启蒙的大户人家,都愿意把稚童送来青云堂。
个把月前,李炳意老先生遭遇了一生之敌,是他这辈子最难教的学生。
“许铃音,你站起来!”
讲桌上,李先生抓起竹条,桌子敲的砰砰响。
堂下坐了二十多名稚童,东侧的角落里,一个扎着童髻的女童很乖巧的站了起来。
她五官稀疏平常,圆圆的脸像一只包子,双眼明亮有神。
“把三字经背一遍。”李老先生盘坐着,语气平静的吩咐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背到这里,女童卡壳了。
李老先生习以为常,不动怒,捏着眉心,叹息道:“为什么半个月过去了,你还是只会这三句?”
这种蠢小孩不值得动怒。
许铃音娇声道:“我爹说,一招鲜吃遍天。”
一招鲜吃遍天是用在这里的吗.......李老先生愣了一下,想起这孩子的父亲是一位粗鄙的武夫,也就不生气了。
“每天念书,你念的最大声,识字都没问题,为什么要你背的时候,你就背不出来了?圣人曰,格物致知。你有自我反省过吗?”
许铃音困惑道:“先生只教了三句呀。”
满堂哄笑声。
李先生心累的摆摆手:“你坐下吧。”
这孩子的家里,只有一个二哥是读书人,且是云鹿书院学子,真不知道是怎样的环境、教育,教出两个差异如此巨大的孩子。
偏头看了眼水漏,到饭点了,李先生咳嗽一声:“两刻钟的用膳时间,切记食不言。”
说罢,他离开学堂,绕到后院,享用午膳。
孩子们一下子解脱,嘻嘻哈哈的热闹起来,纷纷从各自的小布包里取出食物。
许铃音今天的午餐格外丰盛,水晶饺子、梅花香饼、鱼肉丸子,以及几样桂月楼的极品糕点。
她的食物是其他孩子两到三倍的量。
许铃音很有仪式感的摆好,咽了咽口水,她一整个早上心里都在惦记着布包里的食物。
整个学堂,没有比许铃音更丰盛更昂贵的伙食,当然,许铃音的午餐这么丰盛是有原因的。
昨日是许大郎吊唁的日子,许府大量购置了顶级食材,准备风光大葬。
谁知道许大郎回来了,招待完许氏族人,还剩下许多好吃的。
“你的食物我要了。”
一个小胖子走到许铃音书桌边,趾高气昂的俯视她。
小胖子是学堂里的孩子王,长的最高最壮,比许铃音大一岁,今年七岁。
不但最高最壮,而且家世背景也最深厚,父母倒不出奇,但叔公是吏部文选司郎中,正五品。
吏部可是公认的六部之首,文选司更是负责人事任命,在吏部四司中,只有考公司能与文选司媲美。
“不给!”
许铃音护住食物,凶巴巴的瞪眼。
“你又想挨揍?”小胖子瞪大了眼睛。
许铃音的手镯就是他给抢的,小丫头最初也不给,但被他推到在地,打了两下,就给强行拿走了。
这个很笨的丫头不哭也不闹,好像镯子没了就没了,不是什么大事。
小胖子回家后,骗娘说镯子是捡来的,母亲就很高兴,因为那镯子在当铺当了八两银子。
后来笨丫头的娘赶到学堂里来理论,但因为许铃音没有指认,所以那个凶巴巴的娘被先生给挡回去了。
于是小胖子就知道抢这个“同窗”的镯子是没事的,既又银子,又不会被大人责罚。
最开始几天,他一直盯着许铃音的手腕看,但打那次之后,她就不戴镯子了。
这个笨丫头很好欺负,但之前没有被欺负的价值,这次不同,小胖子一样就认出那是桂月楼的糕点,他随去桂月楼吃过,非常好吃。
小胖子想吃她的东西,就一定要吃,学堂里的孩子都怕他,没人敢违逆。
“走开!”
许铃音大吼,瞪着眼睛,呲着牙,像一只护食的小兽。
小胖子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这个好欺负的笨丫头居然突然变硬气,还敢凶他。
他被激怒了。
“你找死。”
他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发力,铆足了劲朝着许铃音的脑袋砸了两下,沉闷的两下。
许铃音痛苦的抱住脑袋。
小胖子用力一推,把她推的翻在地,他满意的把盒子里的糕点抢在怀里,得意洋洋:
“早些识相,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头。你家还有没有这些好吃的,有的话你明天带过来。”
他雄赳赳气昂昂的回自己座位去了。
旁边的孩子们看着这一幕,有些羡慕,想着如果刚才自己也加入的话,现在就有好吃的了。
许铃音陷入了六年人生里,前所未有的愤怒。
她默默的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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