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的太平前街,是一溜儿的勋贵府邸。其中,安国公府与定国公府挨得最近,中间只不过是隔了一片拴马桩。
定国公府以军功最重,这一根根拴马桩乃皇上赏赐,意在表赏就是定国公府的功绩。
所有人看见片拴马桩,都会下意识地轻声细步,以示对定国公府的敬畏。就连太平前街上的勋贵人家,都会有这样的表现。
勋贵之列,也分等级。世所共知,定国公乃勋贵第一。
韦显从懂事的时候起,就被教导要离这片拴马桩远一些。每次听到这些话,长隐公子总是乖巧地应允。即使没有父母长辈的叮嘱,他也不会近着那些石桩。
很小他就知道,那些石桩是皇上赐的。他出自安国公府,世袭罔替的勋贵之位,所依赖的便是皇上。
韦显小小年纪,便已知道这一点。
但他没有想到,有人敢在这些石桩上跳来跳去,似乎这些石桩是普通石桩,可以玩儿一样!
韦显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个跳来跳去的身形,心中满是愕然。不知为何,却觉得甚是羡慕。——他很小的时候也想过这样跳来跳去,却始终不敢。
现在,有人敢了,那是个比他还小的小男孩。
在他怔忪间,那个小男孩似乎也发现了他。这小孩显然没有想到这么早就有人出现了,随即已经飞快地跃走了,就像一片叶子那样飞进了……定国公府。
这小男孩。是定国公府的人?
但韦显记得,定国公府没有这么小的主子。定国公最小的孙儿,今年已经十二岁了,比自己还要大四岁。
这个肆意妄为的小男孩,和定国公府有何关系?
不久,韦显参加了定国公府的宴会,再一次见到这个小男孩,才知道他是谁。
这个小男孩,是定国公的孙儿,最小的孙儿。据说。定国公这个孙儿自小身体不好。就连名字都没有起,只是唤作“阿元”。
近一年,阿元的身体好了,是以定国公府才办了宴会。向众人介绍这个小男孩的存在。
在宴会上。韦显所见的小男孩。的确脸色苍白,看起来身体真的不大好。但是……韦显却想起了之前见到的一幕,知道这个“身体不好”别有内情。
不知怎么的。韦显便和这个小男孩相熟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莫名其妙就熟悉了的。仔细说来,还都和他们身体不好有关。
对于小孩子来说,他们并不喜欢和身体不好的人玩,特别这身体不好的人,身份还十分金贵。在玩的时候,他们还要担心是不是碰着了之类的,怎么都不能尽兴。
不敢亲近,便只好疏远了。
如此,在太平前街这一带,韦显和阿元便被区别了开来。然后,他们便越来越熟悉了,感情越来越好。
韦显是真的身体不好,但阿元却是装出来的。——这在后来的相处中,韦显已经发现了。
对此,阿元只是狡黠地笑,然后摇摇头。更多的内里因由,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仍旧像往日一样。
为韦显解答疑问的,是安国公府的死士。这死士还很年轻,从韦显出生时候起,就守护在他身边了,主仆情分非同寻常。
死士说道:“公子,属下曾听说,像定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总会留一步暗棋的。阿元小公子显然就是这暗棋。可见小公子是极为相信公子的,才让公子知道他实情。这些事情,公子切勿说出去。”
韦显愣了愣,却是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一定不会说出去!”
其时,韦显才只有八岁,而阿元更小,只有六岁。
转眼间,就已经过了四年。四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也能使很多事情更深刻。
韦显和阿元的感情越来越好了。这一带的小孩儿都知道,安国公府的韦显和定国公府的阿元最好,就连各府的大人们都知道,这两个小孩子是彼此的好友。
随着年长,韦显的身体越来越好了,但是阿元,仍是那副病蔫蔫的样子,身体甚至比之前更差了。
只是在私底下,阿元会带着韦显进入定国公府的练功房,然后给他使出许多剑招,然后介绍道:“这就是定国公府的柔和剑法,只可惜我还不太会。”
韦显点头笑了笑,说道:“已经很厉害了,阿元太厉害!”
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听过什么柔和剑法,是以心中没有多少震惊。直到后来,他才知道活着见过柔和剑法的人,不会超过十个。
在看他试完剑法之后,韦显才问道:“阿元,年底你便十岁了。到时候该起名字了吧?总是这样叫着,十分奇怪。”
是了,阿元阿元,就是唤着一个姓而已。韦显出生后便有了名字,实在很难想象为何有人没有名字。
阿元笑着说道:“是啊,我快有名字了,序齿之后就有名字了。祖父说过,我若是有名字了,就更要隐起来了。”
“隐起来,是什么意思?”韦显并不懂。
其实阿元也不懂,他年纪实在不大,便挠挠头道:“我也不清楚,大概还是一直装病的意思吧。”
韦显便没有再问了,心中虽然奇怪,却也没有想更多了。
后来韦显每次听到别人形容他“自小聪慧”,内心总想轻轻一笑。自小聪慧?其实他觉得自己在十二岁之前,不过是一个大傻蛋而已!
若不是大傻蛋,又怎么会做了那样的蠢事呢?若不是大傻蛋,又怎么会成为刺向定国公府的利刃呢?
韦显一直都记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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