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妍摇摇头,她身边最近亦步亦趋跟着的周嬷嬷朝楚夫人一笑,倒让她愣了一下。楚家近日虽然表面上瞧着日子平静如常,但事实上每个人的弦都绷的紧紧的,连笑容亦少,只除了楚小郎在的时候,才能让气氛欢快点。
楚夫人忽尔脑中灵光一闪,顿时带着惊喜的探问:“可是……可是有了?”
容妍轻捂着小腹,点点头。
楚夫人猛的起身,直直走到了她身边,拉着她的手便要将她亲自送回院子里去:“既是有了,便在房里好生歇着,哪里用得着你跑来陪我用饭?多长时间了?三郎可知道……”一连串的问题便抛了出来。
婆媳数年,容妍与楚夫人相处的十分融洽。楚夫人又没女儿,起先互相不熟悉,还有客气之意,但熟悉了之后,几乎要亲如母女了。她拍拍楚夫人的手,安抚她急躁的情绪,“阿娘别急,三郎不知道的。临别之时,我跟他说过,待得他凯旋而归,再告诉他件事儿。算来也差不多快三个月了。”
楚夫人半生都几乎是在等待之中度过,眼见得儿媳妇步她后尘,除了握紧了她的手,不知道再用什么话来安慰她。
在命运莫测的等待面前,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她唯有多用点心来照料容妍,只希望她能够坚强的度过这段时间。同时与容妍商议,要她暂停外面的事情,安心在家养胎。
容妍笑的勉强:“阿娘,我……我如果在家闲呆着,只恐会胡思乱想,还是去外面做事,忙起来才会好受一点。”
楚夫人注目去瞧,向来从容镇定到让将军府里的下仆们都要怀疑对少将军远赴东南并无忧心之意的容妍,此刻唇边那一抹勉强的笑意道尽相思。
怀孕时期漫长的等待是一种煎熬,容妍的神经再强韧,恐怕也禁不住孕期这种漫长等待的煎熬。楚夫人心中微悯,伸臂将容妍搂进怀里,轻拍她的背,像哄孩子一般喃喃:“阿妍别怕,三郎很快就回来了!很快很快!”
容妍回臂抱住了楚夫人的腰,嗅到她身上优雅淡香,笑意浓了一些,“阿娘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跟孩子的。”成亲数年,二人几乎朝夕耳鬓厮磨,忽然之间分开,比之从前未婚,两情相悦之际别离更要难熬许多。家里触目所及,几乎都是他的影子,连枕畔都是他的气息。甚至有时候容妍半夜睡不着,还会爬下床,去寻间他的衣物来抱在怀里,闻着熟悉的气味再睡。
相思催人老。
她觉得短短一个月,她都要长出皱纹来了。
楚夫人只能放她出门,只不过又另外派了自己身边的两名贴身大丫环跟着,外加周嬷嬷以及容妍身边的丫环婆子,浩浩荡荡,乃是她做郡主以来最排场的一次。
就这,楚夫人还是不大放心,过两日还亲自陪着她去楚园处理公事。
如今楚园算是容妍的办公据点,谈生意的权贵以及家资雄厚的大商人都从正门被迎入,小商人则从侧门被迎入,那些慈幼局的妇人们直接从相连的偏门进来,去后院专有的区域。楚园面积颇大,每一块办公之处都详细划分,因此接生婆媒婆以及慈幼局的妇人们断然没有可能与前来商谈大笔生意的权贵商人发生迎头相撞的事情。
容妍似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扩展事业上了,不出三个月又挺着肚子成立了楚氏商行,直接贩卖容家商队从他国运来的货物商品,以及所以散碎商品,但凡慈幼局妇人所做的物品,价格无不优惠。
楚夫人胆战心惊的照料着媳妇儿的孕期,眼见着她每日忙的脚不沾地,还从自己创办的女校里扒拉出来四名帐务清楚的女学子,帮她核算各处不太要紧的帐目,比如慈幼局以及容园,乃至女校的支出,人虽然极速瘦了下来,只肚子越来越大了,但三天一封的家书还是照常寄往东南。
她在家书里从来不问战事,都只叮嘱楚三郎穿衣吃饭的小事,再讲一讲女校乃至楚园慈幼局的趣事,家中楚小郎淘气的典故,公婆身体安康之类,既不提自己有孕在身,亦不提留守在家的难熬苦楚,只盼他能在战事间歇,看到家书心无挂碍。
至此楚夫人终于放下心来。
楚家世代将门,守寡失子的妇人比比皆是,她的经历并非特例,而容妍既然选择了楚君钺,任何情况都有可能会出现。做楚家妇最需要的便是心性刚强坚毅。而容妍,乃个中楚翘,镇定功夫尤胜于她,不但不曾囿于一方天地,更能够在丈夫不在身边的日子里,依旧努力生活,奋勇向上。
努力生活的,不止容妍一个人。
她身体立行的向女校学子们做着榜样,用事实告诉她们,婚姻不是生活的全部,而只是人生的一部分,一个过程。这些学子们对未来有各种各样的期待,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性,容妍却让她们看到了她自己对生活的解读,对婚姻的解读。
女校除了招收大梁学子,还专门开设了针对北狄小娘子们的语言课,让她们学习大梁文字语言以及传统民俗。这些小娘子们有着北狄人天性里的热情,很快便同大梁小娘子们打成了一片。
两国无论语言还是民俗,细到饮食乃至男女婚姻的相处模式,都与大梁大为迥异。上京城中这几年有不断涌进来的各国商人,还有年轻的女子,除了北狄的,还有北狄相邻的其它国家的小娘子们。越往北走,小娘子们的性格越爽朗彪悍,同这样一群异国同学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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