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发自灵魂深处最纯粹的震动。
毫无理由的,一个字便从深藏的潜意识中浮现,雕琢般印刻在脑海之中。
“娘!”展白嘴唇蠕动,声若蚊蝇,几不可闻。
“我儿。”似乎听到展白口中的那个字,华贵女子再也顾不得矜持,两步跨前,已是到了展白的面前。
香风席席,却又泛着一种名为母亲的味道。
“我儿,你怎么会这样,你的腿是怎么了……让你受苦了。”面纱不知何时掀开,露出了一张温婉的面容,虽已不再年轻,甚至眼角之处已生出了鱼尾之纹,却却依旧明艳动人,不可方物。
泪眼如注,顺着圆润的下巴滴落,撒在展白的脸上。
可以看得出,这妇人的眉眼间跟展白有着不少的相似之处。
妇人颤抖的捧起展白的脸庞,仿佛永远都不会看腻一般,时而欢喜,时而忧伤,亦嗔亦喜,牵动着在场不少人的心。
“你、你真是我的母亲?”良久之后,展白才从呆滞中清醒过来,似乎依然无法相信眼前所见。
“嗯。”妇人不住的点头。
“你们……不是死了么?”展白的声音渐渐的变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自从记事起,展白就无数次的想象过自己父亲、母亲的模样,后来夺舍赵铭传,也间接的从蓝姬的身上享受了短暂的母爱,但那些对展白来说,却无异于望梅止渴,只会让他更加的羡慕嫉妒。当初在地下城之时,因为夏忆柏夫妇的出现,让展白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也得到了父母很可能遇难的消息。当时,他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可谁又能体会到其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痛苦呢。
而现在,突然跑出一个女人,声称是自己的母亲,这让他如何自处,即便有着心灵的召唤,依然难以释怀。
细细数来,自己的实际年龄也已经近四十岁了,既然父母没有遇难,为什么这三四十年,从未寻过自己?
万花苑身为鼎洲宗门,都拥有穿梭到地三洲的能力,作为丝毫不逊于万花苑的天赐展家,难道就做不到么?
眼前这个女人既然能够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定然凭借着什么东西能够显示自己的位置,既然如此,那么自己身在地三洲的时候,他们为什么没有寻找?
想到这,一股怨念就在展白的心头滋生。
所谓母子连心,展白心思的变化,很快就引起了妇人的注意,只是……
“我儿,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知道,你心中定然有着万般疑虑,到时候,娘定然不会有一丝的隐瞒。”妇人近乎哀求的说道,“我儿,现在咱们总算是团聚了,随娘回家吧。”
一个家字再次触动了展白的心。
天大地大,不管之前展白经历了什么,又创下了多大的基业,可何曾有过家?
而天赐展家会是自己的家么?
“良垣,还不快来见过你哥哥。”妇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转头向着身后那玄色劲装的男子说道。
也正是这句话,让展白的目光暂时的转移,打量起了那一步步走来的玄色劲装男子。
相比于自己,这位名叫良垣的男子可要高大许多了,虎背蜂腰,雄姿勃发,肤色略黑,呈现出健康的古铜之色,年轻的面容之上,虽然能够看出一丝跟自己相似之处,但却呈现出不同的气质。
如果说,展白那清秀的面孔看上去犹如弱不禁风的书生,那么这位良垣则面部线条硬朗更显彪悍。
“良垣,见过哥哥。”青年走到展白的面前,拱手施礼,不过眼神却闪过一丝的不以为然。
看出展白眼神中的疑惑,身前的妇人急忙解释道,“白儿,这是你亲弟弟,名叫良垣,展良垣,算起来小了你有十岁,不过面相上显得有些老成。”
妇人虽是如此说,但事实上,良垣却是一点都不显老,而是因为展白显得更加年轻。
一时间,气氛略显尴尬,展白的默不作声,让妇人有些不知所措。反观展白,其实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的变故。
“咳咳,恭喜展妇人,找回失散多年的骨肉。”青衣老者及时的开口,算是化解了尴尬。
“奴家在此多谢风前辈。”妇人不愧是出自大户人家,很快就平复了激动的心情,礼数颇为周到的向青衣老者欠身施礼。
“呵呵。”青衣老者并没有阻止,实实在在的接受了展夫人的道谢,这才开口道,“展夫人多礼了,只望到时天赐展家摆酒之时,记得给老夫留个座位。”
“风前辈说笑了,您的大恩奴家自不敢忘,到时,就怕风前辈琐事繁忙,请都请不来呢。”
两人说说笑笑,都尽显大家风范,气氛倒也融洽了不少。
只是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立于展白身后的念怜儿,娇俏的脸色却是变得越发苍白。
念怜儿虽然少经人事,性格也是极为温婉,但却不是傻子,从头听到尾,她心中已然知道,自己的夫君绝非普通之人。
之前,念怜儿不过是将展白当做受了重伤,双腿难愈的普通人。那么一个普通的瘫子,配自己这个眼盲的孤苦女子,倒也算门当户对。可现在呢?
展白身份的改变,无疑给了她极大的压力。浓浓的自卑之感,顿时传遍全身,让她不敢想,此事之后,展白会不会嫌弃自己,会不会休妻,会不会……
就在念怜儿胡思乱想之时,突然她感觉到手背之上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老婆,还记得新婚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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