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过去许久耶律瑾才渐渐回过味来,那一段亦真亦假的梦境,不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不是他灵魂出窍真个亲临现场目睹了花吟的婚礼,而是他入了她的梦。他曾就帝王蛊相关种种问询过那些巫蛊师,巫蛊师答的详细,言女王蛊寻常可控雄蛊,入男子梦,不知不觉间攻克男子心房,与其生情。但若是女王蛊宿主受到重创,雄蛊即可入梦,若是女王蛊宿主就此去了,雄蛊宿主亦会在梦境中被夺去性命。
耶律瑾又想到了花吟曾与他说过的上一世情形,什么他娶了小郡主,她嫁了凤君默为侧妃,把他气的够呛。说句心里话,什么前生今世,灵魂转世,他从来都是不信的,但他说过他要信她,凡是从花吟嘴里说出来的话,即便太过匪夷所思,他也努力说服自己选择相信,由此,这事儿倒透着股半信半疑的别扭。
耶律瑾嘴上没说,心里一直有根刺,他心底深处一直觉得花吟对凤君默是有感情的,而这份情只因为自己的强势介入被生生折断了。后来他联陈伐周,说没夹杂着私人恩怨,连他自己都不信。心里模模糊糊的在赌着什么,又不愿真个拎出来想个明白,最终,他赌输了,若说花吟那般决绝的,就算自我了断也要护住大周,若说她生就一颗佛心,所作所为只为黎民百姓不受战火荼毒,他也是不信的。
看吧,这一回到大周,就风光大嫁了凤君默,说什么与他没有男女之情,自打嘴巴了吧!原来,自始至终,她对自己竟真的只是虚情假意,这样的认知让他冷彻心扉,几欲发狂。
再回头看看,她对自己的讨好卖乖,曲意逢迎,几次三番,她无不想致自己于死地,什么他要是死了,她亦陪他赴死,乍听之下,多么感人肺腑的动人情话啊!但是,他却信了,信了!现在心冷了,被情爱冲昏的头脑也冷静了下来。再一回味她曾经说过的话,心里恨的只想冷笑,为何?为何他要死?他偏要活,还要活的让某些人如鲠在喉。
其实耶律瑾这样的人,在感情方面极易冲动且情绪化,当他恨一个人的时候可以恨的发狂,可以一笔抹尽那人以往对自己的好,想的都是她的恶,她的狠心,明明没有那么恶劣也能被他意象出诸多莫须有的罪名。相对的,他也是个容易被打动的人,只要那人曾入过他的心,就不是那般容易被割舍的,曾经有多爱,就会有十倍的恨,有多恨,就有多放不下,如此反复,绞碎心肠。
不过他醒来后,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劳神劳力,先是陈女蛊惑其夫作乱,虽然已经被镇压了,但如何处置,还待他定夺。眼看天气转暖,冰雪消融,又要改建河道,加固堤防,以防洪灾。
可时间紧迫,人力有限,待气温升高,耶律瑾又真真切切的感受了一次,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是何等的渺小,脆弱的不堪一击。随后一场瘟疫突然席卷北地,耶律瑾紧急召集宫廷内外,妙手仁医,仍旧抵不过瘟疫蔓延。
死亡的恐惧在金国的大地上迅速蔓延,耶律瑾也曾想过,干脆一把火将那些染病的灾民都给烧了,或者坑埋了,但如此丧心病狂之举,定然会激起民愤,导致百姓揭竿而起,即便他能顺利镇压,威胁不了他的政权,但他“暴君”的名号也算是坐实了。
暴君?他在乎吗?
他不在乎。
可他一直记得,曾经耳鬓厮磨,他说:“你陪我一生一世,我给你个盛世太平。”
那日她眉眼的暖意仿若春光乍现,她脆脆的应了声“好”。
到底是谁先负了谁,他已经不想再追究了。
一个没有心的女人,还念她作甚!
他的江山,他不能自己糟蹋了,就算是称霸天下的雄心暂且被熄灭了,他也要让金国雄起在这片大陆上,只要让某些人睡不安寝,他就高兴了。
后来周国那边先是研究出了预防的方子,送来后,第一时间就到了他手上,自从疫情暴发后,他就一直在重灾区,虽然大臣们一再劝他返回上京,他都充耳不闻,有感情丰沛的无不潸然泪下,连连称颂王上仁德爱民,不惜以身犯险,他却知道,他就是心里不痛快想待在苦难之地获得心理平衡罢了。况,要是疫情真就控制不下去了,或坑或杀,他心里也有个数。
耶律瑾捏着那药方,不由自主的问,“她是不是到蓟门关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王泰鸿却领会了他的意思,回道:“派人打听过了,说是姜家人,领头的叫姜清源,太医院院使姜义正嫡亲的孙子。至于那位有没有过来,暂且也不方便调查清楚,因着自从瘟疫蔓延后,蓟门关封锁了城门,金周俩国的商贸断了往来……”
耶律瑾凉飕飕的睨了他一眼,分明骂他妄揣圣意。
王泰鸿面上讪讪,退至一旁,默不作声。
耶律瑾面容冷峻,笑意从齿缝内溢了出来,“呵呵……到底是谁啊?善良的可真叫人恶心……也罢,大海,你将这张方子拿去叫御医们看一眼,若是可用,就先试试吧。”
言归正传,且说宁一山到了金国,执意要见金王,否则绝不肯交出药方。
十万火急,层层上报,不敢有片刻耽搁,因为金王本就在此,不到半个时辰,宁一山就被带到了耶律瑾暂歇的驿馆。
宁一山心内亦是暗惊不已,他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金王就在此处,按理说此处是重灾区,莫说那些权贵了,但凡是个惜命的莫不是早早撤离此处,他贵为一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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