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磬音传来,清越的钟声将梅影从舍身崖的苍茫云海中拉了回来,她又开始留恋起这肉身凡胎来,传说中的殉道者是否已成仙她不清楚,但眼前这庄严的寺院又好似不太允许她轻贱了自己的生命。
报国寺是离她学校最近的寺院,红砖围绕,楠树蔽空,她经常去里面瞎逛,峨眉山是普贤菩萨的道场,佛就在她的眼前,可是她从来不拜,虽也有慈悲之念,但还无清静之心。记得去年冬天和丹姐爬到这红墙上偷腊梅,被寺里的和尚好一阵骂,她和丹姐还说了好些大不敬的话,如今想来这大概就是报应吧。这里香火不断,袅袅的烟火却也从来没燃进她心里去。梅影不信佛,她觉得自己永远都不可能修练出佛的心性来,可以确切地说她没有任何信仰,她不知道该信什么,现在连自己她也不信了。频传的钟声回荡于山林旷野之间,惊飞了林间的鸟儿,也惊醒了梅影纷乱的思绪。
不能再耽搁了,她得加快步伐去找丹姐商量怎么解决这于她而言昂贵的手术费,在这学校里,除了丹姐,她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敢告诉任何人。她没有时间了,还有两个多月就放暑假了,她不可能挺着个大肚子回家,必须尽快了结。
午后的小道上全是她们学校的学生,这条道被称为“情人道”,道两旁是浓密的灌木丛,四季常青。春日里又冒出些无名的小花来,白的、粉的、黄的、紫的,就像是大自然备下的一桌盛宴,各式精美的菜肴和醇香的美酒,等待着一对又一对盛装的情侣来品尝。
不论白天黑夜,随处可见热恋中人,她也曾在这里与男生牵手走过,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相当熟悉。这是回宿舍的必经之路,看到一对对情侣的打情骂俏又是怨气顿生,她故意大声地咳嗽,把高跟鞋的声音又升了一个调,又瞅到一对情侣旁若无人地在亲嘴,她终于忍不住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在此做苟且之事。”说完还往地上啐了一口,哪知人家根本就没搭理她,继续亲热,继续苟且。
“哪天把肚子搞大了才好,哼!”梅影自顾自地说着走着,穿过一片竹林,熊猫馆就在眼前了。她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把她们女生宿舍称为熊猫馆,据推测可能是宿舍周围这一片竹林的缘故,又或是学校里狼多肉少,因而她们女生才显得贵重吧。
刚准备进宿舍换了鞋去找丹姐,只见眼前一团红影,丹姐提着水瓶站在她跟前了。梅影觉得这道红影在此刻灿烂无比,就像一个判了极刑的人被告知改成了无期,心下里暗暗地松了口气,一把拽住丹姐就往墙根处走。
“影子,怎么了这是?看你气喘吁吁的,跑哪去了啊,刚才找你一起去打饭没见你,出什么事了,你们宿舍的人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不会是又跟那谁出去鬼混了吧?”丹姐劈哩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她总是这么风风火火的,真是典型的重庆妹子,辣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丹姐,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我不知道去找谁,更不敢告诉我父母。”梅影说着说着就哭了,她无助地往墙角倒去。
“影子,到底什么事啊,没事,你说,再难再大的事我也会帮你。”丹姐的眼里闪烁着坚毅,圆圆的脸上充满了疑问和关爱。
“姐,我怀孕了。”梅影颤颤地说。丹姐一下子懵了,空气仿佛也在此刻凝固。
“走,我们去那边说,这里上上下下都是人,万一被谁听了去,你以后还要不要念书了。”毕竟还是比梅影年长了三岁,丹姐一下子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们一路快走着来到了一片空旷处。
“影子,现在说啥也没用了,赶紧去医院处理掉,要不你以后还怎么做人?你还在念书啊。这样吧,明天一早我陪你去,是不是需要钱,你放心,我来想办法。”梅影心里有些哽咽,若是在古代,丹姐一定是个济世扶危的侠女,她说话很干脆,总是一针见血。
“姐,我都怀五个月了,只能做引产手术,这笔钱有点多。”梅影嗫嗫地说完,惴惴不安地望着丹姐。
“我的天,五个月?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自己都不知道吗?这是要遭多大的罪啊,告诉我,是不是那个齐远辉干的好事,老娘早就看他不顺眼,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说你多少次都不听,还说他什么有气质,我看啊,他连个屁都没有,留那么长的头发,唱戏啊?真是的。”丹姐有些生气,愤愤地把袖子挽起来好像真要找齐远辉干一架似的,可眼里却分明泛滥着对梅影的怜惜之情。
“不必去找他了,这两个月他都不理我了,应该是又搭上新欢了吧。我也懒得告诉他这些,白白给自己找气受,这种男人现在只让我恶心。”梅影突然不想哭了,她觉得自己成熟了,从此以后她都不会被爱情冲昏了头。
有时候,一句坚定的话语的确会给身体注入能量,让某种模糊的状态清晰起来,令一些不确定的因素明朗化,梅影此时就是这样,她说齐远辉恶心,那他必然是恶心的,一次失败的恋爱应该让她渐渐地成长,她的这一段所谓恋爱,只有恋,没有爱。
“影子,你说怎样就怎样吧,我也不想见那个烂人,看见就生气。这样,你先回宿舍休息,瞧你脸都发白了,晚上我去找曹斌拿点钱,他不敢不听我的,放心去睡会儿,咱们明天一早就去医院。”
望着丹姐远去的背影,梅影觉得很多感激的话语都是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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