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后的日日夜夜里,林风无数次回想起那些决然为袍泽断后而战死的兄弟们。”
匈奴骑兵的追击速度很快,落后的秦兵迅速消融在骑兵灰蓝色的浪潮中不见踪影,以此时的情况来看不到一刻钟,匈奴人即可追上左营撤离的主力。
全军覆没的危机笼罩了所有人的心头,而此时一个又一个的伤兵止住了前进的脚步,漠然地转过身向匈奴骑兵的方向走去。他们相互搀扶着,不停颤抖着的手捏紧了早已是很难握住的长剑,短矛。他们用最后的时间把包扎伤口的布条绑住了兵器和自己的手,这样就不会脱落了吧?
林风双手紧紧抱着马头,头低勾着,不停地用脚催促着战马加速。他默默啜泣着不敢抬起头看哪怕一眼,因为他能感觉到很多自己身后的伙伴们已经缓下了马速,转过马头向身后而去。林风强忍住心中的刺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他很想也向后方的兄弟们一样为袍泽们流尽最后一滴血,把自己生的希望留给他们。但是他怕了,对!就是怕了,他怕死了,怕再也回不到故乡,再也见不到爹娘,再也享受不了这微风和阳光。
老锅在林风的身边紧紧地跟着,眼神中透露着无比的忧伤,“多少年了?又是同样的场景,临儿也是在断后中战死的吧。”黯然不语,老锅盯着林风,他不要林风和儿子一样的结局。
“伙长,您多保重。”迪格不知什么时候纵马来到老锅的身边,轻声说道。
“你?”老锅惊讶地回过头。
他的身后,迪格左手捂着右边的断臂,面目惨白地对老锅笑着。就在刚刚他为了救一名年轻的士兵,被匈奴的马刀砍下了手臂。迪格的身后站着最后的几名伙头军士兵大胖、杨武、符辉。
“伙长,你再也骂不了俺偷吃了,哈哈。”
“伙长,记得给俺老娘说一下,俺是战死的。”
“伙长,我就不说了。您保重!”
“恩”。老锅含着泪,再也说不出话来。
迪格拍了拍林风的肩膀后和众人向身后驰马而去。
不远处,一名士兵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向转身断后的一人哭喊道:“骑长你不要走啊,不要丢下我,我和你一起死。”他的骑长身子顿了一下,终究没有转过头。
“王孜,你把我的马骑上吧,我走不了了。”和明德同为七中队骑长的龙兴宇摸了摸面前一名士兵的头,把马绳递到了他的手里。他被周围的几名士兵扶在中间,而他的身后豁然中了三箭。
“不,我不走,我不走。”被称为王孜的士兵哭着说道。
“带他走吧。”龙兴宇挥了挥手,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样。四周的士兵闻言,轻轻把龙兴宇放在一个斜坡边,架着哭喊不止的王孜走向撤离的人群。
王孜挣扎着被众人拽上马:“啊!~放开我,我不走,我不走~~~”。
林风再也忍不住心中剧烈的悲痛,猛地打马回头准备和匈奴人拼了。他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眼,仰着手中的长戈,大喊一句:“杀”却被老锅一手抓住他的衣甲,拧了回身。
“你想让他们白死吗?”老锅盯着林风红着的双眼,直到林风再也不敢看他为止,才拉着他的战马向前驰去。
“杀,大匈奴的儿郎们,给我杀光这些懦弱的秦奴,不留活口。”指挥追击的匈奴千骑长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挥舞着马刀领着一大票的骑兵死死牵制住徐虎麾下士兵的尾巴,不让他们逃脱。
“大鲁子,你自己走吧,再不走我们两个都要死在这里。”徐虎挥剑把一支射向他的箭挡开,对鲁思说道。
而鲁思并不答话,用力向后掷出手里的一根长矛,把一名冲在最前的匈奴骑兵钉死。倒是把在旁边指挥的匈奴千骑长吓了一跳,刚刚跟长矛可是在他耳边飞过,差一点点死的可就是他了,秦军中竟然有这么勇猛的人?他咽了咽口水,不动声色地把自己隐藏在周围亲兵的保护下。
“呲”周围的匈奴人骑兵越来越多徐虎一下子没注意身边突然出现的一名匈奴骑兵,被他一矛划过身下的马肚,战马顿时惨死倒地,徐虎也被摔下马。幸好反应及时经验丰富的徐虎落地后向一个没人的地方打了一个滚,躲过了奔驰而过的数马。
“伸手”鲁思大喊一声,把徐虎拉上了自己的战马,同时硬抗了身后的一刀。
徐虎看着血淋淋的鲁思说道:“看样子我们是要死了啊,也好,有个伴。”
“哈哈。”鲁思连斩两人,再次突破了匈奴人的包围。
“后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李天旭想要看看队伍后面的情况,却一直被华戈剌,刘宇等人劝住。但是听到后方的追杀声一直没停,反倒是有越来越近的趋势,他越发的焦急。
“属下也不清楚,齐致一已经去后面探查情况了,不过局势恐怕很不乐观,匈奴人派了一支千人骑追杀我们,不排除他们还有其余追杀部队。”刘宇答道。
“鲁思他们呢?”李天旭环顾四周,发现没见到鲁思的身影。
“大鲁子去接断后的徐虎了,我拦都拦不住。”华戈剌一脸担忧,鲁思和徐虎的处境他想都不敢想。
李天旭一听,顿时大悲。想想鲁思,身创数十处,随他几进几出,杀敌近百,鏖战数个时辰,现在又去后面救徐虎,要是有个闪失?他怎么向兄弟们交代啊。
“还有能战的吗?”李天旭停下马,对众人说道。
“属下请战。”众人齐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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