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剑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你才是坏蛋!”我随手荡开投向我的黑影,循声看去,是一个孩子,从地上捡起石块在丢我。
一个中年妇人赶紧上前抱住孩子,生怕我暴起伤了他。
我没有向孩子动手的想法,因为突然间我觉得这孩子和我当年很像,一样地勇敢。
突然间我又想起了我的阿娘,我惨死的阿爷,眼睛红了,大吼一声,闭起眼睛,挥剑向尉迟炯剁下。
风声骤起。
我没有躲,因为这不是冲我来的。
叮的一声,我的剑尖被点开。
我吃惊地睁开眼看去,是另一柄长剑。
是谁人这么好的剑法?
我扭头看去。
握剑的是一只白皙的手,十指修长,握剑很稳。
皓腕连着藕臂。我想起了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这八个字。
上臂的袖子是淡红色绣花的。我又想起了云想衣裳花想容这句名诗。
可是,当我看到这人的面容时,所有的绮念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伤心和受到背叛的感觉。
我脸色赤红,双目也是赤红,怒气冲天地问道:“怎么是你?”
不待她回答,我紧接着质问道:“为什么要救他,难道你忘了我们的血海深仇了吗?”
出现在我面前的人,是一个我一直想要见而没有去见的人,是我从未想过在这里会见到的人,是我做梦都不会想到会来救尉迟炯的人,阿秀。
虽然已经十七年没有见面,我依然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给她增添了一些成熟的气质。
伊人如昨,世事全非。
阿秀收剑,说道:“冷静一点,小铁。”
自从出道以来,十几年里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我,我心肠一软,剑尖垂下,听阿秀解释。
阿秀的第一句话就好像石破天惊一般,她说道:“那个晚上,屠杀我们部落的是桑氏三妖,他没有动手。”
我一眼瞪向尉迟炯,我想他亲口跟我说。
尉迟炯坐起身,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缓缓地道:“我虽然没有动手,不过那天终归是我带人去的你们部落。杀了我吧,我不怨你的。你们不要阻拦。”最后一句是对其他人说的。
我脑中天人交战,一个声音说,杀了他,而另一个说,不要杀!
阿秀劝说道:“小铁,你知道吗,你离开中原的消息一传回来,我就兼程从家里赶来,为的就是阻止你做错事,以免遗憾终生。”
我拼命摇头,坚定自己报仇的决心,嚷道:“怎么说那件事他也是主谋,他有罪,逃不了的!”
阿秀又道:“可是他这些年一直在赎罪。”
我惊讶地抬头道:“什么?”
阿秀道:“你知道吗,为什么他夫人祈圣因不在这里?”
我不说话,要是祈圣因在的话,他们夫妻联手,我是报不了仇的。
阿秀见我没有反应,接着道:“尉迟夫人现在在苏普和阿曼身边。”
我刚想问,是不是他们劫持了苏普和阿曼为人质,让我们不能对他下手,不过这句话只是在肚子里转了圈,没有出口。我知道尉迟炯不是这样的人,虽然是仇敌,但从他一直以来所表现的高手风度来看,他是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
阿秀说道:“这几年,你不在西域的时候,是他们在照看着苏普。苏普的草场被人吞并,他被人打伤,也是尉迟炯夫妇为他讨回了公道。”
事情居然是这样,可是,可是我父母的仇呢?我该找谁去报?
对了,桑氏三妖!
于是我问道:“那么正主桑氏三妖呢?”
阿秀答道:“老大桑乾已经被你杀了,剩下两个被我查明真相后杀了。”
我听了这话,脑中一片空白,浑身颤抖起来,仿佛身上被抽空了力气,手一松,长剑落在地上,嘡啷一下,把我从迷乱中换回神智。
我冲着阿秀“啊”地大吼一声道:“我不信!你说的都是假的!你骗我!”
我转头向没人的地方跑去。
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一条小溪边,天色已黑,星河横亘在茫茫青空之中,闪烁着光芒,就好像当年的那个晚上一样。
我的理智告诉我阿秀说的话都是真的,但是我的感情让我选择不相信她的话。
一直以来,我都以报仇为目的而生活着,以此作为我人生的目标,但是,现在一切都没了。
我又一次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了。
我的人生已经失去了意义。
此后的几个月里,我烂醉于各地的酒肆之中。
只有喝醉了以后,我才能回到过去,回到矢志报仇的青葱岁月,回到试剑中原的快意时光,甚至,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
“酒,再来一壶酒!”我软软地躺在酒家门口的地上,满身尘土,却依然伸出右手呢喃道,“再给我一壶酒。”
没有人理我。
我早就囊中空空了。
其实我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衣衫褴褛,满身臭气,头发脏乱,面目狰狞。
不会有人理我的,我是这个世界上多余的人。
“给。”突然有人递给我一个皮囊,轻声在我耳边说道。
我解开囊口,狠狠地灌了一口。
这,这是马奶酒!草原上的马奶酒!
我疑惑地向递给我酒囊的那人看去,瞬间泪流满面,扑到他怀里,哽咽着道:“庄主!”
岑庄主抚摸着我的头顶,柔声道:“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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