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那个生命尚未过百日的四王子,连真正属于自己的正式名字都不曾拥有,就被悄无声息地草草埋葬了。
身体虚弱而头脑清醒的耶律洪德,显然对于这个孩子的命运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听到此讯,他只是叹了口气,便同意以暴毙的名义让孩子落葬。
连名字还没有的婴孩儿,只能算半个鬼魂,甚至不能被埋进耶律氏的王陵之中,只能在耶律洪德的王陵附近,为他建一个小小的土丘。
据说,下葬的那一日,从王宫中的某处,传来的哭声凄惨至极,让人听了无不柔肠寸断。而那哭声的方位,分明不在凤仪宫的附近,倒像是在宫女们居住的南门附近。
耶律洪德醒来后甚至都不曾过问过儿子们的事,只是匆匆见了弟弟洪谨亲王一面,便把主祀春祭的大事交给了弟弟。顺带也有意无意地拉近了洪谨和真容的距离。
哈努儿国一年一度的盛大的春祭活动,正在举行。或许是由于一直大病不起大汗王,病终于有所起色,也或者今年主祀的是年轻英俊的金刀王爷的缘故,今年的春祭更多了几分热烈和隆重。
真容站在太庙前新建起的高大的祭台上,一身的妆容不同于以往,素白色上面绣着奇特纹饰的宽大霓裳,与脸上用彩笔勾勒出的不明其意的花纹,带着几分诡异和神秘。配着周围不断传来的鼓乐钟声,以及祭师们喃喃的咒语声,又显得十分之肃穆庄严。
说实话,她看不懂这一番祭祀的舞蹈,一同她身上、脸上被人勾勒出的奇特纹饰的含义,也听不懂那鼓乐钟音,以及那连篇咒语和喃喃歌声的含义,不过,她的目光却不曾离开过那场上的主祀者,一直随着他出尘忘形到几近癫狂的舞蹈在移动,似乎被那舞姿魅惑了般,紧紧追随。
她敢说,在场的所有人中的近乎十之八九,也都和她一样,被他那绝美的舞姿所迷惑,犹如醉了一般,移不开目光。
耶律洪谨,果然名不虚传,色是绝色,人更非凡人。
他脸上带着上阵杀敌时所带的那令人胆寒的青铜龙纹面具,她曾经在城外的兵营见过一次,那森然而酷冷的线条和光泽,如凤目般飞挑的眼睛,笔挺的鼻梁如鹰般的弯钩子,此时在一派梵语鼓乐声中,竟然仿若天神般令人心生敬畏与迷醉。
他的头上带着黑色豹纹的紫金白玉冠,线条飞卷而起,犹如行云流水,披散的黑发随着他的舞动的身姿在风中飞扬着,身上披着一袭来自极北之地的雪熊大氅,在他的身上却轻若鸿毛,上下翻飞,居然不曾真实地落在他的身上。
高冠博带,白衣翩翩,衣袂飘飘,随风而舞。
他的一只手中握着一柄宝剑,剑如秋水般,冷银色的剑身上绵延着一条条隐约可见的细碎花纹,随着剑身的舞动游动着,仿佛游龙戏水一般。
此时的他,在一群祭师之中,犹如一只清冷而出尘的孤鹤,振翅而舞,引吭高歌,让观者的心也忍不住随之起舞。
她的目光转到台下,果然见到好几个人随着乐音悄悄地舞动着衣袖,那样子如痴如醉,口中也念念有词。
突然,一个熟悉的影子从台下一闪而过,那犀利如刀的目光,让她不由得怔了一下。
奇怪,那个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她眨眨眼,再仔细看去,却始终找不到那个人影。
刚才,是她错看了吗?
“你在看什么?”
那低沉而蛊惑人的声音如此之近,近到她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真容心头一惊,回过神来,却原来不知何时,洪谨已经结束了那令人眼花缭乱的主祀之舞,大刺刺地来到她的身边。
他似乎很不满意她刚才那片刻的失神,身子一低,靠近她,毫不避嫌疑地面对着面,盯着她目不转睛地看。
今天的她比平时多了点出奇妖娆的美丽,那怪异而奇特的妆容,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看来,她真有当惑主乱世的妖女的潜质!
洪谨带着点作弄和恶意的目光,让真容下意识地向一旁闪了下身,却不曾向后退半步。
最近他经常这样,毫不掩饰地近乎明目张胆地接近她,却用意不明。
她不以为自己有足以诱惑他跨越禁忌的美貌和资质,可是也已经越来越疲于和他拉开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距离了。
“没什么,我看错了人。”
“等一下春祭结束,你先别急着回宫,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谈。”
洪谨依旧弯着腰,用耳语的姿势和她说着话,可是他的声音虽然被鼓噪的鼓乐和祭歌之声所掩藏,却也不是那种耳语的低声。最靠近两人的那个祭师和旁边端着侍者说不定就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他这个弯着腰低着头说话不累吗?说不定长此以往下去的话,万一有一天他成了驼背怎么办?
真容近乎幸灾乐祸地在心底悄悄自语,脸上却一如既往地平静无波,只是眨眨眼,目光中带着一点自然的好奇。
“是什么事情,你这样神秘?不能等回宫再说吗?!”
他如此地明目张胆,肯定早有人想方设法地,把这些都添油加醋地告诉了耶律洪德。但是病重的大汗王一直装作不知,她和他也都装作不知道,似乎三个人在进行着某种比赛,看看谁先认输了。
真容很怀疑,最后认输的,可能是自己。
她无法否认,即使她以为自己的心早已死了,可是对于洪谨的那一点深藏在心底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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