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也沉默地看着她,等着她自己慢慢地沉淀和调整思绪。
“既然这样,斗不过,又不能杀,为何不索性让他接替了王储之位,免除了一番叔侄和兄弟间的争斗?”
各国的王位传递,兄死弟继,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汗王应该对娘娘讲过,关于十八年前,两兄弟间争夺王位的那段故事吧?”
真容停住了脚步,看着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讲过。”
十八年前,先帝驾崩,传言曾要遗令年仅十岁耶律洪谨继位。
当时手握重兵,年轻气盛的耶律洪德,先是逼曾经宠冠后宫,年纪尚轻的洪谨的母妃为先帝殉葬,却留下了十岁的对他的王位有严重威胁的弟弟,然后又将他丢入军中,任其自生自灭,自己生长。
不知道是王者的仁慈,还是身为兄长的残忍。
“那么娘娘怎么以为,十八年后,同样的故事不会重写呢?”
“你的意思是”
“金刀王爷在军中当大,人人知其狡猾如狐,凶猛残暴如虎狼。向来以手段毒辣刁钻,用兵凶狠著称。他自幼失怙,对汗王更是有杀母之仇,在仇恨中长大的他,绝不会有汗王当年对自己的亲兄弟不忍下手的柔软心肠。若他一日为王,那么,是绝对不会给三位王子留下一线生机,让他们有机会,和曾经的他一样,有朝一日成长为自己的心腹大患的!”
他这一番话,说得真容不觉后背冷风涔涔,喃喃地道:
“难道王族中人,果然是连亲情都没有的吗?”
连血脉相连的父子兄弟叔侄之间的亲情都可以没有,同枕多年共育子女的夫妻之情也可以随意丢弃,她还能希望什么?希望他们对于作为毫无血缘的外人的自己,产生什么缥缈虚幻的爱情和友情吗?多么幼稚!多么单纯!多么一厢情愿!
“不仅三位王子不能幸免,三位王子背后所代表的三个家族,德族,元氏,和我萧家,无一能幸免!”
他没有说出的是:早在耶律洪德身为王子之时,就与三家先后结为姻亲。十八年前,德家,元家,萧家,这三家正是拥立耶律洪德的急先锋,而他们也都在后宫中和朝堂上为自己家族谋得了一席之地。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也正是萧远内心虽然非常钦佩洪谨,却竭力反对他的真正原因吧。
真容看着他,那句话到了嘴边却没有问出来。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萧远的脸色稍稍一赫,不由自主地又加了几句解释:
“而且金刀王爷生性霸道而冲动,有觊觎天下之志。生在乱世,他绝对可以成为一个开疆建国的君王,却不能安心守成。若他当政,哈努儿虽然国力会无比强盛,攻城掠地,足以在四境内挑起连绵不断的战乱,耗费国力,涂炭生灵!正是因为如此,当年大家才一致推举大汗王继位,并非真如有些人传说的那样,当年是汗王处心积虑,谋夺弟弟的天下。”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可是从古到今,成王败寇,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若是有一天,这天下归了洪谨,当年的故事,以及这过去的十八年岁月,又要重新写过了。
可是,现在她已经坐上了这条船,船沉了,她也只会跌落深渊,随同陪葬的,还有,她现在的责任,便是小心维护这条船,不会因为洪谨而颠覆,也不会把洪谨倾轧成肉泥。
“相国,维君是谁?或者说,维君,是真有其人,真有其事的吗?”
萧远出其不意愣了一下。随后想起大汗王告诉他的:这位容妃娘娘最擅长的,就是跳转话题的本领,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她居然可以把两个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情如此突兀地联系起来。难道有什么深意?
“不知容妃娘娘为何突然提到维君呢?”
维君和情诗事件,是王族萧氏都忌讳莫深的丑闻,她突然提到这个,莫非是想让他难堪?
“为了萧妃的事情,小齐恨我。可是,让萧妃出宫,却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我一定要查明这件事情的真相,还萧妃一个清白!”
“这件事情我劝容妃娘娘还是不要管了。齐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这不管娘娘的事情。我们萧家明天就会派人来带她出宫。这件事情就算是尘埃落定了吧!”
萧家出过好多王妃王后,王宫中的女人到底有多寂寞,是再清楚不过了。萧妃入宫时是那么年轻又美丽的女子,又读多了书,过于单纯而富有浪漫情怀。
汗王勤于政务,早就疏远了后宫。连他们都不确定,那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是有人诬陷,还是萧妃真的熬不住寂寞,落入了别人精心设置的陷阱中,她又如何如此肯定呢?
“不,这件事情弄不清,我寝食难安!既然有人让我背上了这黑锅,我就一定要查清楚萧妃和维君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否则,又如何能在这王宫里立足?!”
真容看着萧远一步步紧逼道:
“若是相国能帮我自然好了。要不,我只能靠自己误打误撞了!说不定揭开了什么惊人的内幕,也说不一定哦!”
萧远迟疑了一下,终于点点头道:
“娘娘放心,若是娘娘能够帮萧妃洗刷耻辱,也是萧氏之幸。萧远怎敢说不帮忙?这里先谢过娘娘!”
听到他的保证,多日来,真容第一次开心地笑了。她在这哈努儿,终于又多了一个助力!一个萧远,只怕连十万大军也不能相比!
然而事件的变化比她预想的还要快。第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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