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香苑里种着一棵大桂花树,金色的小花落了一地,满院皆香。
江螭穿着大红色刻丝锦袍,头上白玉簪,腰间白玉带,笑容温文,眉目俊朗,虽然他总说自己是个商人,但此刻站在花阴之下,却只见清贵高华。
安一欣在心里暗暗喝彩,虽然江国立朝不足三代,但这样的气质,的确是凤子龙孙才有的高贵。
一般男子,除了新郎官的那一天不会穿红,而江螭穿着大红色的锦袍,随意的站着,却越发显得温润如玉。
“沈公子,一欣姑娘。”江螭含笑招呼。
沈玉抱了抱拳,安一欣曲膝行礼。
月笛上前牵了沈玉的手,一行人走进秋香苑正房。
“这是我的书房。”江螭说着,指了指墙边的书架,“沈公子想看书就随便拿。”
安一欣笑着看了看月笛,他们主仆倒真是默契,一个叫他们随便逛,一个叫他们随便拿。
沈玉也不客气,走到书架前就翻阅起来。
只是人小个矮,只能够到第一层。安一欣看到旁边有个南瓜型的圆凳,应该就是用来垫脚够书的,弯腰想抱,却没想到不但没抱动,还差点把自己绊了一个跟头。
“姑娘小心。”江螭脱口而出。
“这脚凳是楠木的,沉得很。”月笛笑着说,一边双手抱起圆凳,摆在了书架下。
安一欣低头吐了吐舌头,一个脚凳都是楠木的,这屋子可真是够奢侈的。
被这么提醒了一下,安一欣才细细地打量起秋香苑来。
正屋贴墙都是书架,除了书之外,偶尔还放进几个花瓶玉鼎做为装饰。屋子正中放的不是八仙桌,而是一个长条的大画案,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太子殿下喜欢画画?”安一欣搭讪着说。
江螭笑着摇头,“我可没那么风雅,这张画案主要用来对账。”
“对账?”沈玉回过头来,好奇地问,“什么是对帐?”
“就是几本帐册放在一起……”月笛解释说。
“什么是账册?”沈玉打断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扇扑扇,就象二把亮晶晶的小锤子,准备着打破砂锅问到底。
安一欣笑,沈玉小天才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他虽然聪明过人,读起书来几乎是过目不忘,但他无处不在的好奇心,才是让他成为天才的关键。
没有几个孩子听陆云盛和陆云深讨论怎么培训低阶军官,也能听得津津有味的。
见沈玉眼中好奇的光芒一闪一闪,江螭忍不住莞尔,“去把算盘请来,再让他带几本帐册给沈公子看。”
门外小丫鬟应声而去。安一欣倒是愣了愣,请算盘来,难道算盘是个人?
另有小丫鬟端了茶上来,月笛亲手挽起东次间的门帘,“姑娘里面坐。”
东次间有一扇大玻璃窗,正对着庭前桂树。窗下一张书案,雨过天青的莲瓣纹净瓶里插着一朵大红的蔷薇。
安一欣的手指缓缓划过书案,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在前世,她卧室的墙上有一幅工笔水粉画,画的就是这样的庭院书桌。
“想不想坐在这里,读几页书?”江螭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含笑说。
安一欣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殿下说笑了,我会看什么书?”
春宫图。江螭心中蓦地冒出这三个字,又连忙晃了晃头,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赶出脑海。看春宫图的是沈玉,眼前这个小姑娘干净得跟清晨白花蕊中的白露水似的,才不会看那些东西。
好在安一欣并不太擅长察言观色,没有看出江螭的心思,否则一定会愤怒地大喊一声,不要小瞧姐,姐什么没见过!
“太子殿下,算盘和强哥来了。”正屋里月笛说道。
安一欣跟着江螭出了东次间,先看到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身材佝偻,相貌枯瘦,一双眼睛倒象是练过武功似的,精光四射。
强哥跟在他身后,看上去大概二十一、二岁,精壮沉稳,手里抱着一摞帐册,帐册上面还放着一个大算盘。那算盘四角包金,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算盘珠子,溜光水滑,长长的一大串,看着就气势不凡。
安一欣又回头看了看算盘本人,嗯,和他的算盘相比,他需要第二眼才能看出气势不凡。
算盘和强哥上前给江螭行礼,沈玉顾不得等着江螭引见,先抢着伸手指了指强哥手上的算盘,“这就是算盘?”
要不是觉得一个小孩子能进到太子殿下的书房里,肯定来历不凡,算盘很想伸手指一指自己的鼻子,说一句小娃娃什么眼神,我才是算盘。
沈玉鬼灵精一个,立刻察觉到了面前老头神色不豫,连忙甜甜一笑,“你才是算盘。那个,你能告诉我这个算盘怎么用吗?”
肉身算盘哼了一声。
江螭轻咳。
肉身算盘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看强哥,“强哥,把十珠放在画案上,去搬张椅子来。”
安一欣在一边听着,忍不住嫣然,老者叫算盘,他的算盘另有名字,叫十珠。
强哥走进西次间,拎了一把没有扶手的靠背椅出来,放在画案前。
算盘挽了挽袖子,坐了下来,先抬头看了沈玉一眼,“你随便说个数。”
“一万八千九百七。”沈玉随口说道,看着算盘在十珠上拨出数字。
“再加上三万二千一百。”月笛在旁边笑道。
算盘的手指上下拨动了几下,把月笛说的数也加了上去。“小娃娃看明白了吗?算盘就是这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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