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元丰十年秋,安一欣来到了平江府。
高大师原是大历的宫廷乐师,自从周武王篡位后就离开了京城,回到家乡。这几十年下来,人老了,名声淡了,但一手琴艺却越发精湛。
安一欣等人到的时候,高大师正在弹琴,琴声透过老宅的青砖黛瓦,在秋雨之中,别有一番萧瑟冲和。
沈玉立刻就皱起了眉头,“我不要学弹琴。”
安一欣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不行。”
因为安一欣刚学会骑马,为了迁就她,原本二天的行程,他们足足走了五天。一路上好吃好喝,晚走早歇,几次差点掉下马背都被陆云深及时拉住,所以虽然旅程长了些,安一欣的心情一直不错。
五天的旅程,陆云深很少说话,但一直在暗暗观察安一欣。
师娘死时小师弟才一岁多些,原本照顾师娘和小师弟的几个丫鬟乳娘在师娘死后不久,就变得不安份起来。没人在意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一个个心思全用在了勾引他们师徒上。师傅子言和自己担心小师弟没人照顾,都只是尽量躲避。直到有一夜,自己正在练功,突然听到小师弟惊哭,赶过去看时,只见二个乳娘一个丫鬟浓妆艳抹,大概是没想到有人来得这么快,还抢着拿针扎小师弟,不过一个个衣裙倒已脱得干干净净了。
摆明了三人齐上阵,根本不在乎哭声引来谁,只想勾引一个是一个。
赶走了这三人后,别的丫鬟还是不肯放弃,半年后武圣山庄只剩下了方婆婆和几个老仆。
好在小师弟很快学会了照顾自己。
跟着老仆往琴声处走,安一欣自然而然地牵起了沈玉的手。
陆云深走在最后,想着这几天早上安一欣一边和小师弟说笑,一边帮他梳头时亲昵温馨的情形,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安一欣会好好照顾小师弟的,自己帮他们安顿一下,明天就可以放心去军城了。
陆府的男儿都是要在边关的铁血黄沙中建功立业的。
安一欣回头看了看陆云深。昨天沈玉闲聊时说起,她才知道陆云深出身陆府,安一欣暗暗盘算,觉得他很可能是陆荣锦的亲侄子。不过安一欣并不担心身份泄露,就算陆云深回京,以他的沉默性格,也不会和自己的小姑八卦一个丫鬟的。
想起那天陆荣锦的傲慢算计,和话里话外对她那对双胞胎儿女的炫耀。安一欣自嘲地笑了笑,同爹不同命,我还是安心当个丫鬟好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琴声,也打断了安一欣的思绪。
高大师年近七旬,但眼睛并没有花,早就看见了老仆引着在一旁等候的三人,更看见自己要教的小学生一脸的不耐烦,本来还想再摆摆老师的架子,却咳得装不下去了。
“高大师。”陆云深恭敬地称呼一声,然后冲沈玉招招手。
沈玉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对着高大师作了个揖。“你咳嗽多久了,有没有请大夫看过?”
高大师愣了愣,武圣把儿子夸得乖巧无比,看来竟是真的,这不一句‘师傅’还没有称呼,就担心起自己的病情来了。
“我……咳,咳咳咳。”
看他咳得说不出话来,沈玉直接伸手拉起高大师的手,号起脉来。
“他学过医。”看着高大师一脸惊愕,陆云深解释说。
片刻,沈玉松开手,“你只是染了风寒,如果不吃药,大概七八天自己也会好,但是这几年每次阴天下雨,你稍微受一点凉,都会咳嗽。”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高大师,“你的病根已深,只有吃我的药,才能断了这个毛病。”
童音清脆,信誓旦旦地保证纠缠自己多年的老病可以治好,高大师听了并没有高兴,而是瞪大了眼睛,惊讶得连咳嗽都止住了。
连安一欣都不相信沈玉。安一欣虽然没有学过医,但是在现代活了三十年,跟着妈妈耳闻目染,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高大师的咳嗽明显就是慢性气管炎支气管炎之类,就算在现代也只是发病时吃药输液消炎镇咳,根本不可能去根。
沈玉居然说他可以去根?怎么可能?
“沈公子,你爹是让你来跟我学琴的。”高大师到底是宫廷乐师出身,打哈哈的本事还在,愣了片刻,就笑着说。
没有指责,也没说自己根本不信。就算是给武圣留个面子吧。
沈玉撇了撇嘴,“我知道,我会跟你学琴的,但是可以先帮你治下病。”说着话,看到旁边书案上放着纸笔,径直走过去开起药方来。
一挥而就,沈玉把药方递给老仆,“先抓三副来。”
这可是药,不是随便吃的东西,老仆没敢接。
“确实如沈公子所说,我这几年从秋到冬,从冬到春,只要不小心着了凉就会咳个不停。”高大师说,“我也请不少大夫看过,都告诉我是老毛病了,断不了根。”
沈玉耸了耸肩,“你没有早遇到我。”
“如果我没记错,沈公子今年才五岁吧?”看着沈玉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自信,高大师终于板起了脸。看来小孩子不教训几句,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别看我年纪小,我曾经师从名医苏友老先生。”见高大师板脸,沈玉也正了正颜色,认真地说。
苏友先生是有名的神医,想到武圣求着自己教他儿子学琴的殷勤劲,高大师倒是没怀疑苏友先生确实教过沈玉,但让这个小娃娃给自己开药,实在是太冒险。“你跟苏友先生学了多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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