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扯了扯卫若兰的衣袖,低声与他说了几句话,卫若兰点了点头,上前两步,朗声说道:“三婶说得没错,祖母之意自当遵从。”
他和黛玉不想为这些东西和卫大伯一房争得面红耳赤,但是该他们的却不能不要。
卫大伯听了,脸色一变,瞪向卫太太,道:“自从老太太病了,都是你掌管家务,老太太房里的东西不在账上,都弄哪里去了?”
卫太太气得浑身乱颤,流泪道:“和我有什么相干?明知老太太说过要分给三房的,我们又不缺这些东西,我岂会匿藏?况且,老太太病的时候,连人都认不得,她说的那些话哪里能信?还说要给我一尊白玉观音呢,我也没见账房里有。”
卫三婶嘿嘿笑了两声,道:“我都替嫂子怪臊的。你那话真不真假不假只有你自己心里明白,而且老太太库房里从来就没有白玉观音,我却在今年保龄侯夫人生日的时候,见到一副老太太库房里少了的慧纹挂屏,一副四幅,乃系折枝的梅兰竹菊,配以诗词,人称无价之宝。后来我问老太太,老太太说在库房里收着呢。那时候老太太虽病,却还没糊涂。嫂子不知,我父亲原是老太爷的麾下,我小时候常在府里顽耍,那时候房里顽,记得老太太许多好东西,打碎过老太太一个大荷叶翡翠盘子和一个琉璃盏。”
卫三叔翻看几个册子,也皱眉道:“怎么只有目前所有东西的清单,没有从前的账册?母亲心细,进的东西和出的东西向来记得明明白白,我以前还替母亲记过两回。这时候只有清单册子,如何让我们两房信服?大哥,我和兰哥儿是信大哥的为人,一直不曾对母亲的梯己伸过手,要不是大哥要分东西,我们本来打算等百日后再说的。”
卫大伯无奈道:“我不管这些事,实在不知。若是我动了手脚,我岂会叫上你们过来分了母亲的东西?”回头又瞪卫太太,问她是怎么一回事。
卫太太咬死了说不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说自己私下偷走卫母许多东西的事实。
卫三婶道:“大嫂子不知道才叫人好笑,瞒得过别人,哪里瞒得过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过是怕分给兰哥儿一半,下剩再分我们一半,所以勾结老太太的丫头,暗中运走了老太太的东西。大哥,咱们去大嫂子房中看一看如何?大嫂子进门时的嫁妆有数,下剩的固然有大嫂子攒下来的梯己,但不看别的,只看我说的那几件东西就知道真相了。”
卫太太色厉内荏地道:“老三家的,你这么说,成何体统?难道我竟是个贼不成?老爷坏了事没抄家,你们倒来抄我们的家!”
卫三婶冷笑道:“是不是贼,你心里明白,凭什么我们两房吃亏?我就要查个水落石出!”
黛玉款款地说道:“婶娘不必为了这点子东西和伯母争得面红耳赤,孰是孰非天知道。祖母房里的账册在我这里,乃系祖母生前交给我的,拿来比对清单即可知晓真假。”
卫伯和卫三叔闻言一怔,卫三婶是惊讶,卫太太却是惊吓,卫三婶斜睨卫太太一眼,先笑道:“在你手里?老太太什么时候给你的,我竟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你这孩子有老太太梯己的账册,怎么不早拿出来?”
黛玉不好意思地道:“祖母说她老人家房里的账册向来是一式两份,我以为那一份就在伯父和伯母府上,分时要拿出来的,所以就没提,只是没想到少了许多东西,账册成了清单。”
卫若兰对卫伯和卫三叔解释道:“祖母心疼我,怕人动手脚,先将账册给我了媳妇收着。”
他说的是事实,卫母虽然病了,时而糊涂,时而清醒,但是清醒时想起卫若兰,疼爱之心未免占了上风,而且卫太太的所作所为卫母也不是一点儿都没察觉到,只是她病重,实在没法和卫太太理论,一狠心就将连丫鬟都不知道的另一份账册给了黛玉。
卫母的嫁妆里有一个黄花梨木的四扇门衣柜,临终前仍在房中摆着,衣柜底下有夹层,可放账册和珠宝等物,只有卫母自己知道,账册就放在那里。
卫母中年时有心腹丫鬟偷过她私房里的东西出去变卖,从那以后凡是有东西清点后入了自己的私房,她都会自己抄一份清单下来,好和外面记的比对,丢的损坏的也会记在上面,渐渐集结成册,丫鬟们不识字,都不知道这件事。那年分家后,卫母怕自己将来记不清,重新整理了一份账册,将库房中仍有的东西誊在上面,这几年进出的也有记录。
黛玉叫了在外面的刘嬷嬷进来,命她回家拿东西,没说是账册,只道:“我房里的黄花梨木衣柜里有个五彩缂丝面儿的匣子,嬷嬷去拿来,我有用。”
刘嬷嬷答应一声,不到半个时辰就取回来了。
黛玉又问雪雁要了一把钥匙,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厚厚的几个账册,封面已有三五年的岁月了,一看就知道不是新的。
卫三婶拿在手里,先看古董字画册子,道:“账上有,我之前说的那几件东西,都在上面,一件不缺,而且东西比这里原有的清单多了许多。兰儿媳妇账册里有一件麒麟送子的紫檀摆件,清单上就没有。”说着,递给卫三叔,由卫三叔给卫大伯。
兄弟二人一经比对,只金银珠宝等物库房里就少了价值十来万的东西,这还没将古董字画一类的东西算进去,这些很不好估算。
卫大伯大怒,狠狠斥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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