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又有一干勋贵老臣随着说情,长泰帝倒真是网开一面了。
没两日,在开丧破孝之时,卫大伯返家,罢职削爵不销,另外按罪判他按利归还五万两银子的欠银,并因任上失误罚款二十万两银子,等丧事办完,府邸亦需归还朝廷。
消息传出,卫家上下和朝廷内外勋贵人等都高呼长泰帝仁厚。
卫若兰心中了然,看似长泰帝因卫母之逝对卫大伯网开一面,其实该判的罪都落实了。卫大伯虽有失误,也结党营私,却罪不至死,亦未到抄家之重,所以罢职削爵罚款正好,由此可见长泰帝的仁厚,没有因为不喜卫大伯就强加罪名与他。
卫若兰已经听说了,卫大伯这几年和史家走得近,所幸他没糊涂透顶,去和义忠亲王结交,倒是宁国府和义忠亲王暗中有所来往。即使如此,卫大伯也牵扯进朝廷那些皇子的争斗里去了,卫伯府钱不够花的原因就是他在元春有喜之前替三皇子做事。三皇子今年纳了皇太后娘家侄孙女为侧妃,已得皇太后的娘家支持,和皇长子在朝中的势力平分秋色。
不止如此,锦乡侯府前头依附皇长子不得,他们家做的那事令皇长子如鲠在喉,故未重用,锦乡侯一气之下,转头替三皇子效力,找了皇长子许多烦恼,卫伯就是得了他的劝说,才在暗中投效了三皇子,要不是今年元春有喜,只怕他就劝史鼐跟着一起了。
长泰帝正值壮年,底下皇子如此争斗,岂能容忍?早在五六月份就开始剪除这些皇子们暗中的羽翼,卫伯出事完全在卫若兰意料之中。
卫大伯保住了性命,又不必入狱,没落得和甄家一样抄家治罪,没牵连眷属,朝中亲朋好友尚在,来日好生打点一番不是没有可能起复,卫太太郁郁几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又为即将损失的大笔银子而心痛不已,也只得一面忙碌丧事,一面凑钱。
虽然卫大伯没了职务和爵位,府邸也要被朝廷收回,又罚了几十万两银子,但是因卫若兰之故,亲朋好友依旧你来我去,官来官往,倒也极尽热闹。
卫母乃是超品的诰命,享年七十一岁,也是高寿,前有卫老太爷之功,后有卫若兰之劳,虽然卫伯坏事,但不是十分可恶,长泰帝念着这些情分,许以恩典,礼部奉旨赐银五百治丧,卫大伯不知长泰帝是因老太爷和卫若兰才有此恩典,他含泪磕头,感恩不尽。
以为卫家仍有机会复起,兼卫若兰十分得宠,未必不会扶持生父,原先不来的几个官员之家急忙来吊唁,来时连连告罪,各有理由,都说不是故意不来。
入殓时,乃由卫大伯和卫三叔亲自抱尸入棺,幸喜天已入冬,又至冰棺于室,尸体未腐,而寿材亦是卫母陪嫁的好板,不必费心再购置,减了许多忙碌。卫母生前所喜的常用之物随之入棺,余者衣服被褥帐幔等都得烧了。正烧衣服时,卫三婶突然道:“老太太生前问兰儿媳妇要了一件斗篷,想必是极爱之物,该烧了随身,怎么不见?”
柳氏心头一跳,低头将卫母穿过的衣服丢进火盆里,卫太太在一旁开口道:“老太太得了斗篷说是年轻人的花样,又不喜欢了,就随手赏给源儿媳妇。”
卫三婶似笑非笑地道:“老太太倒真真是疼源儿媳妇,问兰儿媳妇要斗篷给她。”
黛玉虽然不大理会卫太太和柳氏的那些心思,但是卫三婶此时替她出头,她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便叹息道:“祖母定然没想到自己去得如此突然,否则不会如此。”
卫三婶问是何故,黛玉浅浅一笑,道:“作为孙子媳妇,我和源儿媳妇一样,都需守孝一年,哪怕再好看的衣裳今年也是穿不得的,何况那斗篷又是里外一色大红,不过白搁在箱子底下发霉罢了,可惜了祖母一番慈爱之心。”
听了黛玉这番言语,卫三婶强忍住笑意,道:“是这么个理儿,老太太是好意,偏生源儿媳妇得了穿不得,只能压在箱子底。”卫大伯无职无爵,卫源亦然,柳氏不能再穿此皮。
柳氏未施脂粉,脸上红白交错。
亲朋好友来吊祭时,卫大伯和卫三叔等孝子贤孙灵前跪迎跪送陪拜,女眷则在灵后放声痛哭,来客甚多,黛玉哭得嗓子都哑了,卫若兰心疼不已。
贾家来的是邢夫人、凤姐婆媳和尤氏,金玉新婚,王夫人正忙回门,又惦记元春在宫中之胎,李纨是寡妇不能出门,而贾母感慨卫母比自己小十来岁却先逝去,心里不自在,故只这二人和贾赦、贾政和贾珍等都来了,贾家和卫家是老世交,各房都该来。
四十九日后出殡,灵柩暂且寄存在寺庙中,卫大伯和卫三叔、卫若兰、卫源守着。卫大伯近来没脸在京城久待,打算趁此机会扶灵回乡和卫老太爷合葬,择了腊月初六启程。
同时,卫大伯叫了卫三叔和卫若兰到他净室中。
这回卫大伯带卫源同行,卫三叔和卫若兰不在其中,一是卫三叔已分家非长房,留守京城好替妻嫂做主料理外面的事情,二是卫若兰是孙子,有假不丁忧,不得离京。
卫三叔满脸胡须,神情憔悴,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道:“大哥叫我和兰哥儿过来作甚?既然大哥已经有了主意,就听大哥的,大哥和源哥儿南下金陵,将母亲和父亲合葬,我和兰哥儿留在京城,大嫂子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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