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挪到廊下,暴雨已经歇了下去,这会儿只剩了滴水檐上淋淋沥沥地淌水。
被一个下午同一个夜晚的雨水洗净的空中,捧出了一弯如钩的赤色月牙。
“月若变色,必有灾殃。青为饥而忧,赤为争与兵,黄为德与喜,白为旱与丧,黑为水,人病且死。”
朱颜不知道这种说法有几分可信,她只知道自己从来也不信那些,可……可心中还是难免因为赤月的一些传言而发闷起来。
又等了一个时辰,被雨打湿的道路上终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朱颜急急起身迎出去,那年轻的医者却没动,只是慢悠悠地拿起手边搁着的白色巾帕蒙上,俯身取出几下的匣子,将里面的针具和刀剪取出,铺在干净的白布上。
做完这一切以后,他才缓缓起身,将手中的一枚指节粗细的东西就着线香点燃,抛入院中,尖锐的啸声立刻响彻夜空。
赤色的月光下,一人缓步走入院中,有血顺着他的右臂滑落,一滴一滴溅起在雨水积聚的石板地面上。
“……关河!”朱颜不顾檐下的水还如流珠一般滑落,径自冲进院内,扶了他不可置信地摇头,“怎么回事?宣清呢?他人呢?”
“颜小姐别急,公子一会儿便到。”关河对她还在这里似乎并不惊讶,“先进去再说。”
年轻的医者已将处理伤口的药物准备妥当,上前缓缓剪开染血的衣衫。
伤口并不深。却从肩头一直蔓延到手臂,鲜血肆流。
朱颜的伤科是弱项,不敢随意搭手。只能立在一旁看那医者有条不紊地清理伤口,上药,包扎,隔了一会儿才哽出了半句话。“你们不是去……?”
不是去看诊了吗?为什么迟了这么久?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她还有好多话想问,但急得都不知先问哪一桩事情才好。
正在休整的其他医者听到啸声后全都聚集到厅中,与他们几乎同时的,是先前神医派出的一众杀手。有些受伤的,恰好由医者诊治。
又过了半刻,袁凛还是没来。朱颜缠着关河询问究竟发生何事,关河只得略微透露一二。
“颜小姐说的不错,此行确是前往抚顺王府,但还没离开抚顺王府。公子便接到府中消息。说瑶华小姐疾病突发,因此回了府中。”
“之后呢?”朱颜面色微沉,咬着唇整理方才的针具,一边思量最近的事情怎会这般凑巧?
关河沉吟了一会儿,再说下去可就瞒不住朱颜了,“公子与老爷起了争执……因大雨所阻,因此行车慢了些,在城外?遇上了一次截杀。”
朱颜手微微一错。几枚长针铮然落地,金石相击的声音伴着她不可置信的低语。“截……杀?他人呢?!”
“……公子受了些伤,先行处理去了,一会儿便过来。”关河瞒不住,只得直说。
“他在何处?”朱颜咬着唇立起,袁凛应当是同关河一个时候到的,处理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是小伤?!
“公子吩咐过了,他一会儿会寻来此处。”关河摇头,“在下不能告知。”
朱颜横了他一眼,转身冲进院内,“我自己去找。”
“颜姑娘且慢。”一痕白衣急匆匆地追了出来,挡在她面前,是那个年轻的不苟言笑的医者。
“……你让开。”朱颜对他挡了路十分不满。
“这园中道路错杂,间有机关,一人前往不妥。”那医者语声淡淡,缓步从她身边走过,“我送你去。”
朱颜愕然,“你……不是来拦我的?”
“不是。”那人还是一贯的言简意赅。
在纵横交错的路上乱转的时候,那名医者为朱颜讲了些关于抚顺王的事情。
“那抚顺王想要兴复旧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同他勾结在一道的都是些前朝旧臣或是旧臣之后,像是袁牧、徐钊那些人,还有那个窦绥也是……至于远一些的,向氏的态度也是暧_昧不明——毕竟有向妃枉死,举族被牵连的事情横在那里,他们究竟是否支持复国还难说。”
朱颜这才发觉,这人说起时政权谋的时候,话匣子一开根本收不住——原来一个人看起来高冷,只是因为谈话不对他的口味么?
“其实这些也不过是意气之争。”医者耸耸肩,“我就记得神医从前说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想想有理。”
“……只要过得好,何必在乎究竟是谁当政?”朱颜掩了眸子,这些年政事清明,这会儿提出兴复故国,确实不过意气之争,在她看来无甚意思。
“能像你这么想的人倒是不多,难怪宣清对你另眼相看。”医者点头,忽然停下脚步,在一侧的栏杆上摸索了一会儿,直到听到一声轻响,才继续向前走,“那里有机括。”
朱颜抿了抿唇,这里竟然真的安装了机关。
过了机括所在的那段路,道路渐渐简单起来,那医者神情也放松了不少,“说来,投毒的事情你听说了罢?”
“抚顺王府遭人投毒的事……?”朱颜眸子微凝,盯着那人看个不住,“你知道实情?”
回廊那头光影陡然一转,袁凛低沉的声音响起:“阿颜,你怎么来了?”
许是隔着颇长的一段回廊,这声音听来微颤,朱颜心也跟着一颤,只得丢下投毒的事情,提着裙子快步迎上去。
“宣清,你哪里受伤了?”朱颜急急攥住他的衣襟,上下打量了一遍,除了他面色略缺血色外,暂未发觉何处不妥。
“阿颜
喜欢田园朱颜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