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都辛苦了。”袁凛微微颔首,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父亲也不过随口说说罢了,躲去个他眼不见的地方便好,往日也不见你们这般勤快。”
“咳,那什么……”另一个低低咳嗽一声,拿眼瞟了瞟朱颜,“我们这不是急着瞧瞧,将来的少夫人长什么样子嘛,果然不愧是朱矩之先生的掌珠呢,同矩之先生一般惊才绝艳呢。”
朱颜侧过头,强绷着脸忍笑,她还真是不明白,她如今可是蒙着帕子的,这人怎么就能看出她的容貌了?
“好了,进去罢,进去罢。”袁凛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么两个油腔滑调的仆从,整个就是一副荤素不进的样子,除了唤他们带路外,多余的话一句没有。
那两人十分惆怅,不仅哄不了朱颜摘下面纱一观,连自家公子都逗不出一句话来,真是无趣。
这抚顺王府里头人烟稀少,府中建筑也有些陈旧,甚至连草木都显得了无生意,几乎不用多想,就能体会到那种一带亡国之君的苦闷心理。
说来朱颜也挺同情他的,从史书中看来,这个抚顺王当年当政时还算颇为清明,曾一度以勤于政事著称,只可惜前头几位积弱积贫久了,单单靠着他一个那叫杯水车薪,他半点好处没得,反而得了个“亡国之君”的名头,倒真有些叫人为他不平。
折过一处幽深的庭院,昏暗的天井中一口大缸,里面残残破破几支荷,宽大的叶子不知被什么虫子啃噬了大半,只留下一半翠绿,一半枯叶。
“……半壁河山,不知落入谁手?”朱颜轻轻摇头,“何必呢?”
“果是朱矩之之女,不似那些闺阁娇女,只知吟些脂粉味极重的小诗。”说话之人的声音从幽暗的天井那头传来,带着一点久病的虚弱与沙哑,“颜姑娘的这份胸襟,令人怀念不已。”
朱颜抬眸看向声音的来处,身子却不由自主向袁凛身后挪了一些。
“阿颜,莫怕。”袁凛拍了拍她,携着她走到那一头檐下,这才能看清立在檐下的两人。
“抚顺王和父亲久等了。”袁凛态度十分随意,别说敬意,连半点歉意都没有。
袁牧也并未与他计较,只将目光落在朱颜身上,看得朱颜都有些发毛了才缓缓开口,“颜姑娘可否摘下罗帕?”
见袁凛并未反对,朱颜取下掩面的帕子,没有再抬起头。
不过立在对面的两人还是能够看清她的相貌,抚顺王显是吃惊的,咳了好一会儿,一只手捂在心口处,急急走出檐下,朱颜这才发觉他已是满头银发,分明看容貌也不过五十余岁的样子,想来这有着心事的人就是这般容易老么?
“你同乾云当真相像。”抚顺王缓了好一会儿才吐出这句话,“她过得还好吗?”
“……她,乾云……”朱颜垂下眼,轻轻叹息着改口,“母亲她已经过世了,就在几个月前。”
抚顺王显然从未听过这个消息,一时极为震惊,捂着心口大口喘气。
朱颜担忧地拧着眉头,莫非他所患的乃是心衰之证么?但看这面容虚损的程度,似乎已患病多年,谁有这个本事能将他性命吊住这么久?
心衰很容易引发病危状况,何况以抚顺王这个心态,当真没道理活了这么久,等着身体一天天虚损下去。
朱颜疑惑了一会儿,最后将它归结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宣清,你跟我过来,我有几句话问你。”袁牧始终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见喜怒,甚至连一丝丝的扰动也没有。
朱颜这会儿敛起眉头,这是要让她一人留在这里么?可她毫不认为自己能够同抚顺王聊些什么,难道要为他诊诊病吗?
“颜姑娘随小王进来吧。”抚顺王嘶哑着嗓子,扶着一旁的木栏,脚步有些踉跄。
屋内极为阴暗,朱颜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询问:“您是否介意阿颜打开隔扇,透透风?”
抚顺王愣了一瞬,缓缓点头,“阿颜唤我一声舅父罢,不必见外的。”
唤我一声舅父罢……
朱颜手一错,险些将破旧的隔扇推脱枢子,这真的不是她要见外,只是这个亲戚当真是不敢攀啊。
抚顺王察觉到她的为难,斟了些清茶递与她,示意她不必惊惶,“这些年我这府中死去的仆从可不少,留下的都是些忠心不二之人,不会多嘴的,何况也无人在此处,阿颜放宽心。”
“……阿颜已认定徐氏为母,恕不能从命。”朱颜低头,轻轻抿了口他递来的茶饮,入口清凉,带着极淡的甜味,还有一点竹香和某种矿物的气味。
“是药饮……”朱颜掩起眸子,“您……您患病很久了么?”
抚顺王对于她执意不愿亲近一些感到十分失落,听她殷殷询问病情才回过神,恍然侧头看了看方才的茶壶,慢吞吞摇头,“我这是老糊涂了,这一壶是平日泡的药茶,取错了,阿颜快别饮了,我去换一壶过来。”
“药力极淡,也不妨事的,您不必麻烦了。”他又是长辈,又病着,退一万步说,从前还是个睥睨一方的君主,朱颜再厚的脸皮也不敢劳动他为自己换茶水,所幸这里分量极少,饮几口也甚关系。
抚顺王病体虚弱,自然是从善如流,没再挪动,只一个劲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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